一夜无事,翌日一大早,王文藻便去崔府给小公爷请安。
小公爷躺在那里抽水烟,身边两个身姿婀娜的婢女服侍,一个给他揉臂膀,一个给他揉腿,小公爷负责吞云吐雾,王文藻就跪着,直到崔承迅一大袋锅子烟都抽完了,才把烟枪搁在一处,慢声慢气的开口道:“来了啊……唉,连日嘈杂,没睡踏实,只有今日找补。王大人来找我有何贵干呐?”
王文藻还不敢在起来,跪在那儿连连赔不是:“小的没有面目来见您啊,小的辜负了小公爷多年的栽培。扰了小公爷的清净,小的心里万分愧疚。”
小公爷呵呵干笑一声:“事后才来知会一声,你可真是越来越把人放在眼里了。那个翁主是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王文藻沮丧道:“下官也是没办法啊,她是翁主,又是来和亲的,将来是陛下的女人,下官只能尽心伺候着。她非要走这条道,下官也千方百计的阻拦了,可此女甚是刁蛮,完全是不讲道理,任意妄为!小公爷您不信尽可以去打听,为了这个事,下官在路上与她磨破了嘴皮子,耽搁许久,最后没法子,官大一级压死人,还是叫她得了逞。”
“你就没告诉她这里头住的什么人?”小公爷拿眼睛眄他,“蠢货,区区仙罗贡女都搞不定。”
“小公爷,我可真真是冤呀!”王文藻道,“我说了,我怎么没说,您是谁啊,您是贵妃娘娘的父亲,不看僧面看佛面是不是,她但凡是个知趣的,就该懂得进退,可她居然说嫡庶尊卑,说要是陛下知道了您以他的丈人自居,一定认为您狐假虎威!仗着天子的威严在外为非作歹,小的左思右想,觉得要是不如她的愿,等她进京以后在陛下面前告您一状那可怎么好?给您平白无故招来骂名,那才是我罪过啊。所以还是由我来给您赔不是吧,总不能让小公爷给别人揪了小辫子去!”“没错,小公爷这回是让了一步,可也显得贵妃娘娘大度宽和不是!贵妃娘娘身份矜重,她一个小小的翁主,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进了宫是生是死,还不是由娘娘说了算。”
崔承迅眯起眼审慎的打量着王文藻,片刻,让王文藻起来说话,王文藻这才松了口气。
陪小公爷东拉西扯的一堆闲话,赔笑赔的脸都酸了,王文藻终于从崔府出来,只是还没踏进对门,就听见里头兵荒马乱的,又是抓贼,又是刺客,王文藻登时一脑门子的官司,揉着额角,快步冲进去。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就在适才,不及正午的时候,王公子如约到了假山下,桃树旁。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丽人俏影,正颓丧的对着桃树表白,说着一筐又一筐掏心窝子的话,想用肉麻劲儿把桃花仙逼出来,可喜可贺,身后终于有了动静,似乎是裙摆在地上挪过而发出的窸窣轻响。
他吞了吞口水,躁动的手指头都有些抽搐了。
这一回,他可不能那么被动了,他不怕唐突佳人,他就怕见不到佳人,于是悄悄地靠近假山又悄悄地躲在阴影里,跟做贼一样。
最后等到一个倩影和他一样鬼鬼祟祟的在假山缝隙处探头探脑的时候,他想,他的诚意果真打动了桃花仙,激动之下,从后面将人整个一把抱住,柔声道:“仙子莫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