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国公悄悄做了个手势,暂时急流勇退。
“一件事难办,两件事更难办。”皇帝扶额,手指敲着御案,良久,挥了挥手道:“都先退下去吧。择日再议。”
“国公爷留下,朕有些话与你说。”
场面上有两位国公,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国公,叫的是皇后的父亲,英国公。
申国公有些气闷的随大流出去了。
殿中只余君臣二人,英国公再也忍不住,掩面垂泪。
“她走的时候,很安详。”皇帝道,“没有什么苦痛。”
“是臣的错。”英国公难受的捂住心口,“一心管束于她,使她心情不得开怀,这些年陛下宽容,设法令贱内进宫陪伴大行皇后,数次劝慰,可收效甚微,难为陛下竟然一直纵着。”
“因为她并没有什么错。”皇帝轻声道。
英国公是拎得清的,有人暗中伤害了皇后的名誉,他宦海沉浮半生,怎么会看不懂究竟是哪几个?
“孩子没了不是她的错。她看不开,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没想到,她之前居然找过中书令。”皇帝叹气,“宸妃的事,她多少有些自责吧,所以才立下那道旨意,可真是愁煞人也。”
“物伤其类。”英国公道,“宸妃娘娘的苦痛,大行皇后也经历过,难免伤怀,再者,臣听说宸妃侍候皇后勤勉,臣的女儿臣了解,必定是宸妃娘娘秉性温谦恭顺。”
“所以朕让你留下来,见一个人。”皇帝朝必真扬了扬下巴。
必真打了帘子,把人从后面请到前面来,一路搀扶着,态度十分恭敬。
来者是个女人,带着幕篱,朝英国公毕恭毕敬的深深一福:“妾见过公爷。”
英国公反应过来,忙拱手后退一步道:“臣——见过宸妃娘娘,宸妃娘娘金安。”
“朕破例让你见宸妃,就是想让你听听宸妃自己的看法。”皇帝道。
“娘娘请讲。”英国公戎马半生,但规矩礼数一点不差。
红衣道:“国公爷方才也听到了,妾如今为难的处境。妾向陛下陈情过,妾资历浅薄,地实微寒,难当贵妃之位,又恐辜负大行皇后,故向英国公请罪。”
“娘娘言重了!”英国公道,“何来请罪一说。”
“唉。”英国公重重一叹,“这怕是她临终前最后的任性。这孩子,一辈子没有任性过。这回,可是要我们都依着她,殊不知我们有多难办。”
“宫里贵妃做主,妾岂敢与之相提并论。”红衣道,“大行皇后心善,欲为我张罗,可我无父无母,乃是无根的浮萍,贵妃之位,万万不敢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