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的流放者部落。”

    车子开近,岁岁才看清这里的房屋都是圆圆矮矮的,很多小房子,围着中间一座大一些的二层木屋。部落的屋子之间挂着线路老化的灯串,路灯昏黄,乍一看好像在过什么冬日节。更值得岁岁注意的是,部落背靠着的山上也有一座信号塔。

    小屋门前停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两栖车,属阿里的这辆最大。还有很古老的,岁岁从未见过的鹿车!有的人家门口养着驯鹿,停着雪地车,有的人家门口挂着造型诡异的牲口肉干。每间屋子里的灯都是暖橘色的,小烟囱里还有炊烟吐出来。

    嗅着车子浓浓的汽油味,他们来到最大的木屋前。一块陈旧的木牌挂在栅栏上,用多种语言写着:庆平酒馆。

    阿里抱起陶丽尔走在前头,岁岁跟进去,瞬间像跳进了热水池,周身暖和。

    里面的人惊诧极了。他们的部落很少有外人来访,何况还是两个年轻的绿洲战士。

    酒馆里的人有男有女,什么种族都有,年纪不小。

    岁岁一开始觉得奇怪,后来才发现他们身上很少装义体,穿的又都是一些过时的服装款式,手里拿的也是岁岁没见过的东西,唯独少了武器,这和绿洲见到的人不一样。

    “我巡逻时发现了她们。”阿里对柜台后的老板说,“应该是联合政府派来修信号塔的。”

    大家不喝酒了,都围上来。岁岁赶紧说:“拜托!可以把她放到火炉边吗?她的恒温义体撑不住了。”

    老板应该就是庆平了,长着一张亚洲脸,皱着眉头过来查看。

    “给她们腾个空房间吧。”阿里说,“这个女孩昏迷了很久。”

    庆平点头,酒馆伙计打开一扇小门,昏黄的灯悬在他们头顶,阿里个子高得弯着腰过。

    岁岁感激不已,快步跟了上去。

    小房间里的壁炉燃起来,岁岁总算在这里见到自己想捡都捡不到的木柴了,况且还有那么多,圆滚滚地垒起来,可以一直暖和到明天早上。

    酒馆里都是熟人,大家挤进来看热闹。岁岁看向阿里,实在不忍心辜负他的善意。

    “阿里,我不能骗你们。”她坐在陶丽尔床边,手都绞在一起。“我的确是从绿洲来修信号塔的,但我和她的主要目的是来峡湾参加军事演习。在野外遇险,还好被你救了。……看你们好像很怕义体,但我真的没有办法,再这么下去我和我同伴就要冻死了……”

    部落居民们面面相觑,似乎在等谁代表所有人讲些什么。

    阿里的眉头簇起来,也不说话了。

    “大夫来了!”

    一个背驼成弓形的老人拄着手杖走进房间,大家纷纷让开一条道。

    老人先是摸陶丽尔的额头,又用手指按她手腕上的静脉,还翻人家的眼皮,岁岁没见过这样的大夫,新奇又忐忑。

    可是陶丽尔的情况让老人很难下定论。

    “虽然脉象很微弱,但是没有死……也叫不醒。”大夫说。

    “植物人?”

    “不像啊……”

    岁岁掀开陶丽尔的下颌骨:“喏,看看这里呢?”

    结果陶丽尔的一头线缆加中枢把居民们吓得够呛,老人也捂着心脏脸色煞白。

    岁岁看到自己闯祸了,赶紧又把陶丽尔的脑袋合上。

    “叫电工来看看。”阿里说。

    不一会电工也来了,他带着有岁岁小臂那么粗的大板手冲进来,结果看到陶丽尔脖子上精细如发丝的线路,也是目瞪口呆。

    岁岁看着大家不敢上手也完全不懂的样子,只好说:“好吧……大家借我个放大镜和手电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