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一个请求,”杜严出人意料地开口,“家人也于此事心急如焚,可惜苦无门路,我担心他们做出不智之举,到时候恐会影响你做事。”他看了杜平一眼,又将视线移至受伤处,苦笑道,“我的腿不方便,回去担心迟了,能劳烦你去总督府之前先帮我回家通报一声吗?”
听到这要求,杜平停下脚步。
她回头笑了,挑眉,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可以啊。”
说实话,杜严不出口,杜平还真是没想到这点。凭良心讲,她确实打算帮这个忙,但这么一提醒,她突然想到终于有个理由光明正大去杜家耍威风,这回,杜家小子非得给她跪下道歉不可。
虽多年不曾涉足,但杜平依旧认得去杜家的路。
这一带街巷算不上贫民区,但住的也都是小家小户。杜平出门匆忙,忘了换身衣服进来,策马进入市井小巷,雪白的骏马华贵的衣裳还有殊丽的面容,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
杜严一家被贬为庶民后,并未声张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
初来之时,周围人对他们并不亲近,只因这家子长相太过突出,而且带着异族韵味。寻常百姓说不出具体来历,觉得他们有点儿像汉人,又有点儿像舞肆里的胡姬那种长相。
杜严为人和善,家里其他人也不摆读书人的架子,是以慢慢融入此处生活。
杜严平日做着教书先生,收的供奉并不高,有时也替人代笔写书信。虽收入微薄,倒也能撑起一个家。街坊邻居都知道,杜家的儿子女儿长得俊,而且年纪也不小了,平时想要说媒的人也多。
这回,杜家女儿被总督家小公子当街掳走的事儿,顿时传遍了这小地方,有人说风凉话,也有人开始等着看热闹,甚至有人觉得他们攀上高枝,最好心的也不过安慰他们几句。
巷子里面各家大门紧闭,担心是总督府派人来。
民不与官斗,自来如此。
前头已经能看到杜家屋顶,杜平跳了下来,牵马前行,两旁的视线她视若无睹,反正他们也只敢偷偷看。
她抬手敲门,不徐不疾,声音也不算大。
等了一会儿,没有反应。
杜平猜测家里可能没人,就像杜严说的那样,家里人可能已经冲到总督府。
犹豫间,隔壁门缝里凑出一个小脑袋,大概七八岁的小女孩,小麦肤色,滴溜溜的大眼睛像葡萄一样,她艳羡地看着杜平,轻声说:“里头有人。”
杜平向她望去。
小姑娘赶紧地把脑袋缩回去。
杜平挑眉,又敲两下门,咚咚。
就在杜平快没耐心的时候,大门“兹拉”一声打开,门里站着一个中年妇人,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刚狠狠哭过。她长得不算好看,只能算是端正。容色憔悴,像是几天没好好睡觉。这妇人看到杜平,明显一愣,张嘴半天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