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卢,是前江南省知府卢谦之女,卢萍萍。父亲蒙受冤屈入京处死,全家也没入贱籍。我此生唯一心愿便是报仇,所以,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杜平说,“大当家,我可以帮你。”
张天道:“我不记得卢谦有这么个女儿。”
“我是外室之女,父亲一直将我养在老家,也因此逃过一劫。”杜平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得像真的一样,“陈家能得大当家另眼相看,定有其独到之处,大当家可以选择做一次性买卖,一手拿钱,一手交人,对你来说等于是白得一大笔钱,自然是笔好买卖,不过,我私以为,这不划算,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何必吃眼前这个亏?”
不等张天说话,屋里另外坐着的男人先耐不住性子,急切问道:“还有什么选择?”
杜平也不藏着掖着,继续说:“种过韭菜的人应该都知道,连根拔起是做傻事,应该好好养着,才能割完一撮又一撮。和陈家做一笔买卖就只能得到一次好处,但只要和我合作,我心甘情愿做你安在陈家的钉子,互通往来,财源滚滚。”
这里的山贼有不少都是庄稼汉出身,她这个比喻打得浅显易懂,屋里这群男人顿时都若有所思,觉得挺有道理。
张天哼笑,捏住她的下巴左看右看,语气吊儿郎当:“卢谦还能把女儿养成这样?”
他想了想,这个官儿的确是他见过行事做派最不像官老爷的一个,有点意思,“呵,可能也只有他会这么养女儿吧。”
下巴被捏痛了,雪白肌肤上沾上好几个红色指印。
杜平很想骂一句,别碰我。
可她忍着,一动不动,神色自然。
身边围着三个男人,汗酸臭一阵一阵传进鼻子,可杜平不敢表现出半丝厌恶,她稳稳地站着,稳稳地说:“大当家志存高远,这回赚的银子只够给现在的兄弟买武器,那将来的兄弟呢?想要壮大就必须有更多人,更多钱,否则只能永远蜗居此处。一个英明的首领不应该只看到眼前,只有利益才是最长久的。”她直直望进这个男人眼里,“大当家,我会是一颗好棋子,但是,请给我相应的尊重。”
张天嘴角挂着笑,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他的决定,说话依旧不正经:“你想要怎么尊重?男人跟女人应该是怎么个尊重法?”
“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
张天学问不深,但他向来自律,这么多年下来,跟着寨子里的儒酸老书生学写字,学读书,普通的典故诗文他都能听懂看懂。
这句话他听得懂,而且很喜欢。
国士这两个字,把他盘踞内心多年的野心,还有向往上层贵族的文化,仿佛明月拨开乌云,把他照了个透亮。
而且,不就一个女娃儿嘛,女人能翻多大的浪?他拿得住。
张天笑了,松开她的下巴,抬手随意一挥。
另两个男人立刻领命,后退两步,背手而立,不再对她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