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书来时,他只应付行个礼节,便不再说话。
王尚书说要退亲时,他也没说话。
一直到太子说婚事不变,他始终没有表情。
太子妃心痛道:“我以为,王利要退亲时,你会开口赞同。”儿子一直在等的便该是这个机会。
李承业淡淡道:“没了王家,也会有张家周家冯家,问题的跟结从来不在王尚书。”
闻言,太子妃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抹泪道:“你说得对,我儿只要愿意什么都能看明白,你终于肯好好面对了。”
李承业看他母亲一眼,道:“母亲不用担忧,我答应过你,会乖乖成亲。除了平儿之外,任何妻子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太子妃道:“有了王家的支持,我们母子可算能松一口气,”她握住李承业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柔却坚定,“承业,你要看清自己的位置,如果你真想和平儿有将来,那就更要好好地走下去,若有一天,你能坐上那个位置,无论那时平儿是否嫁给别人,都可任你予取予求。”
李承业很久没有说话。
他一言不发往前走,看到母亲急急跟在后面,他轻叹一声,终是停下脚步,低垂双眸,声音几乎听不见:“你不懂。”
你不懂平儿,亦不懂……我。
另一头,王利离开东宫后,便一路向牢狱前进,和太子谈妥婚事后,也该好好和妻子聊一聊了。他知道张氏过惯了富贵的生活,特地给她安排了最干净的一间牢房,即便如此,和府中相比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张氏长发披散,面孔白净,姿态仍保持着体面。听到声音,她抬头:“你来了。”
王尚书站在他面前,平静道:“和东宫的婚事照旧。”
张氏终于放下一颗心,她只担心拖累了女儿的前程,幸好婚事不变。她拢了拢头发,侧过脸去:“这次是我做了傻事,我本以为不会暴露,给你添麻烦了?”
王尚书沉默不语。
张氏又道:“流放两千里,夫君,我一个弱质女流,即便都打点妥当大概也是挺不过去的。”说完,她目光幽幽望去。
王尚书抬眸看她,并不提流放之事,柔声道:“我只有一事放心不下,”顿了顿,“落英将来是要生活在宫里的,生身母亲却因犯罪流放在外,这会成为别人攻讦她的弱点。”
一句话讲完,他便不再多言,意味深长地望着妻子。
张氏只觉一盆凉水泼到心上,冻彻心扉。
她牙齿微微打颤,回视过去,见对方毫不躲避,她苦笑着闭上眼睛,嘴角还是弯的,泪水却已流下来:“我明白了。”
王尚书叹气,不忍道:“委屈你了。”
张氏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