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理所当然:“我才不回去,要回去也要把江南的事平了再回去,现在回去岂不成了丧家之犬?”
元青也不强求:“这本就不是你的责任,罢了,你高兴就好。”
陈千瑜看得颇为意外,听他们的对话便知道,这位小师傅在郡主眼里不同于别人,恐怕还有些地位。她斟酌一番:“郡主,你知道你受伤的事已传开了吗?”
杜平转头看她。
陈千瑜弯眸一笑,那把扇子又展开来:“这可是居功的大好机会,现在可不兴默默无闻这套。”
杜平目光审视:“你推波助澜了?”
陈千瑜大方承认:“既然都受伤了,当然要把该拿的好处都拿到手。上回你借着生辰宴在凤阳已声名鹊起,现在这回再好好露一次脸,永安郡主的声望才算站稳了。”她对上目光,毫不避讳,赫赫野心都写在脸上,“以后不论你想干什么,都很方便。”
她重重咬字“干什么”,意有所指。
杜平忍不住笑出声,反问:“我想干什么?”语气不好也不坏。
换个胆子小的,这时怕在担心领会错意思,改口含糊其辞。可陈千瑜不是,她无比自信,字句铿锵:“郡主不喜如今的世道,想改变自然需要力量,这些都是力量。”
“哦?”杜平淡淡应一声。
“其实我很想听听,郡主心中的桃源乡到底是什么样的?”陈千瑜又问。
不待杜平回答,只听元青突然出声:“我不赞成。”他神色依旧淡淡,可语气却不掩担忧,“这样会被名声所累,京城若是知道郡主插手这许多,恐会害了郡主。”
屋中一阵安静。
陈千瑜皱眉,这倒也是,她只想到这些名声能为郡主所用,对商会行事有利,却没考虑上头的想法。按常识来想,没有一个当权者会喜欢女子干政,在地方名声比官府还大。不过,郡主毕竟是皇亲国戚。
她沉吟片刻,试探道:“郡主以为如何?”
杜平脸上笑意尽收,面无表情,许久,久到旁人以为她不会再说此事,杜平“呵”的笑一声,皮笑肉不笑:“我家皇老爷当然不会高兴,肯定会在心里给我记一笔。”
她迎上两人目光,“他还想活到万岁万岁万万岁,还想贪官污吏个个变得清如许,还想风调雨顺年年无灾无祸,还想把手握大权的各地总督都撸下来换一拨心腹上任,还想西北铁骑主动上交兵权徐家乖乖送个儿子当质子,还想天下的矿山都出产金子呢……呵,皇老爷的美梦多着呢,还能事事如意?他愿意的这么多,问过老天爷愿意吗?封疆大吏们愿意吗?”
她一口气说出这许多,连停顿都没有一下。
这些牢骚在肚子里也闷了许久。
她咬咬牙:“他不喜欢什么,我就不干什么?做梦!”她气都不歇一下继续嘲讽,“他巴不得我整日待在家中刺绣弹琴吟诗书画,他高兴的时候上去附和汪两声,他生气的时候柔情似水口灿莲花哄他开心,他心情好了赏赐几箱金银珠宝彩衣华服,然后我感激零涕五体投地,呵呵,养狗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