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头一回这么规矩行礼,这回所求甚大?又想恳求送她去张天身边?既想情郎又不愿孤身赴险?啧啧,贪心的女人。得好好想想,怎么拒绝才能不甩师兄脸面又让这女人不再纠缠。
“起来吧,”杜平道,“你找我想说什么?”
“我来是想问一句,郡主对外城有何打算?”茯苓开门见山,“只为抵抗红花教?战事结束后,这些人继续流浪城外?还是接入城内?”
杜平愣住,这个问题出乎意料。
她沉默许久,细细端详茯苓面上表情,目光最后定在她双眸,似想瞧出些什么。
茯苓神色坦然,大胆回视,不躲不避。
杜平唇角勾起细微弧度,心中随即就有判断,不免在言语中刺探:“怎么想起这事?城外有人不满此事?”若真是这样就麻烦了,城外人心不稳,师兄不好管理。
茯苓摇头,解释道:“没有,是我想的。以前张大哥曾透露过,官府不愿将流民收入城内,如今郡主插手这事,将流民训成民兵,甚至运来粮食物资照顾老弱妇孺,大家都很感激。可我担心战事结束后,官府仍是不愿收留,郡主又回到京城,我们这些人继续无家可归,白费郡主之前的一番苦心。”
杜平沉默许久,面前的女人目光迫切,似在等一个满意答复,连师兄也被这个问题吸引,向她望过来。
她抬头看了看屋顶房梁,雕栏玉砌,这一根柱子耗费的人力财力就抵得上普通农家一年的花费用度,甚至还不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茯苓继续道:“郡主,江南是我们的故乡,大家愿意为它流血为它战斗,可是,郡主,我们希望一切结束后可以得到一个好的结局,而不是用过就扔。”
杜平把目光收回来,长叹一声。
另两个人的心都煎熬着,急切地望着她。
杜平无奈道:“官府的决定我无权做主,让我好好想想,给大家一个归宿。”
茯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下头颅,恭顺无比地伏于地面。
她不敢赌这个”好好想想“需要多久,永安郡主高高在上,她一念生,一念死,须臾之间就可决定万千命运。她知道,除了元青之外,永安郡主也许是这里唯一一个在乎流民死活的人,若时间拖得久了,等她回京城,流民不会再有活路。
长胜的坟墓还在那里,他还等着看那里会不会变成大家都能吃饱饭,没有父母丢弃孩子,到处都没有战争的地方。
“郡主,不能回到凤阳城也可以,你能不能把那里也建成一个村庄?只要给我们足够的工具,给我们一些牛耕犁田地,等战争结束就可以自己种田,我们自己养活自己。”茯苓向前跪行两步,“我们还能自己建房子,就像最开始那样,有了安居之所,一定会好起来的。”
杜平望着她:“我以为,你很讨厌那些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