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个字还未飘散在空气中,杜平已如脱缰的野马冲出去,一路畅通无阻闯到弥英屋前,那只意欲推门的手已挥至半空,她突然想起母亲也在屋中,硬生生忍下,握紧拳头,弯曲手指轻轻叩击两下。
“进来。”平阳公主道。
杜平板着脸步入,不忘先向母亲行礼,待站直身子,一双冷眼扫向母亲身旁那人:“元青呢?”
弥英不见惶恐,双手合十作揖,语气平淡:“如郡主所见,元青已然离寺。”
此言一出,连平阳公主的目光都瞟过来,等他下文解释。
弥英道:“郡主亲口揭开他眼前迷障,应也料到结局。元青此子,天赋能力皆有,忠心也不缺,可却眼不着砂天真太过,让他出去走走也好,出去看一看,多碰碰壁多见见人间真实,也许就会回来了。”
杜平态度硬冷:“他已在江南见过人间真实,他就是这样的人。”
弥英微微一笑:“若不回来,是他自己的损失。”
杜平不置可否,嘲讽道:“你也就这点道行,一个徒弟都劝不下来,外强中干。”
弥英一笑,并不搭理郡主的挑衅。两人僵持中,本冷眼旁观坐一旁的平阳公主却开口:“元青算是你心腹吗?”
她的声音又轻又淡,说话间,目光也随之定在弥英脸上。
知母莫若女,杜平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开口:“母亲……”
“没问你。”平阳公主阻止她说下去,眼睛一直盯着弥英。
弥英跟随平阳公主多年,自然也知晓她言下之意,顿了顿,摇头否认:“他还小,并未参与什么,知道的也不多。”
“哦?”平阳公主道,“那他为何离开?”
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回答,既然元青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他又为何离开视之为家的灵佛寺?
弥英嘴唇蠕动,却说不出半个字。任何欺骗在平阳公主面前都无用,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目光已带恳求。
平阳公主和他静静对视半晌,笑道:“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小弟子。”
弥英道:“他就像一汪清泉,透彻见底,干净纯粹。”
平阳公主只是笑,却不说话。
弥英顿了顿,又添上一句:“元青离开前说过,他的命是殿下的,随时可取走。”
平阳公主微微挑眉。
杜平眼见母亲有所松动,赶紧在旁敲边鼓:“是我不好,是我在江南骂他傻子,说他什么朝廷局势都看不清,说他这么蠢肯定会被人当替死鬼,师兄被激怒了才会回来质问弥英。”她立刻一个眼色使过去,“弥英跟你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师兄不会知道什么的,他想走就让他走吧。”
弥英接到郡主的眼风,心领神会:“殿下知道,我向来嘴紧。”
两人虽彼此看对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但第一次合作,竟也不掉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