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瑛之水都没喝一口,就被她半推半就逼上马。两人策马同行,不多时,就出了城门,来到郊外群山环抱之处。杜平挥动马鞭,速度越来越快,绕着山路就往上冲。冯瑛之紧追其后,快到山顶时竟然超过她半匹马身。
杜平翻身下马,张开双臂深深呼吸一口气。
冯瑛之从她后背轻轻一拍。
杜平回眸,以目光询问。
冯瑛之扬唇一笑:“这次我赢了。”
杜平忍俊不禁:“啧啧,有生以来第一次,别骄傲,再接再厉。”
冯瑛之白她一眼,哼道:“好好说一句甘拜下风就这么难?”
杜平哈哈大笑,指着他说:“瑛哥儿,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儿似的?行了行了,”她双手握拳,鞠躬道,“郎君马术超群,小女子甘拜下风。”
冯瑛之找了块平坦些的大石头坐下,手背抵着腮帮子,看着她说:“杜厉的事你不用担心,只要平阳公主屹立不倒,就没人敢找你麻烦。”
闻言,杜平立刻止住笑,面无表情道:“我不担心。”
冯瑛之盯着她瞧:“我还担心你一个冲动,跑去北疆看看他长什么样。”
杜平神色一滞,开口道:“他和我没关系。”
冯瑛之轻笑:“嘴硬。”
杜平白他一眼:“出了杜厉的事,你家老头子有没有怂恿你退婚?”
冯瑛之扶额:“祖父不是那样的人。”
杜平仰望苍天,山顶风大,她的衣袂被吹起,仿佛展翅欲飞的苍鹰。她开口道:“至少他不喜欢我。”
冯瑛之坦白道:“京城里喜欢你的人本就不多。”
杜平瞪他一眼。
“你这人听得起实话。”冯瑛之笑道:“永安,把马匹上系的木盒拿过来,我抚琴给你听。”
杜平眼睛一亮,瑛哥儿的琴技堪称京城一绝。不过他这人随性得很,朋友起哄没用,长辈指使也没用,抚琴吹笛只看心情。
这是一把普普通通的七弦琴。
瑛哥儿有些地方很奇怪,他爱琴也善琴,不过他从不追捧那些价值千金的名琴,只要音色好,他并不拘泥于琴价值几何,哪怕是街边匠人做出的便宜货也照弹不误。
他曾放言:“琴的价值非由先人决定,还看今朝何人抚琴。”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年方十一,杜平喜欢这句话,也是因此而与他攀交。
琴音玲珑悦耳,扣人心弦,由小到大从低到高,仿佛困境中野蛮求生的杂草熙熙攘攘,又似彩蝶破茧而出振翅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