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跨进院子,管家就被家主的贴身丫鬟拦住:“主人烟瘾刚犯,若有事请在此等候。”
管家不敢把这封烫手的信函交到别人手上,无奈,只得候在院子里,这样等家主一出来就能马上看到。
说起戒水烟这事,源头就是那次陈千瑜从京城回来,她不知脑袋里哪根筋搭住了,一回陈家就决定戒了水烟。
她宣布的那天,跌破众人眼睛。
刚回凤阳的时候,陈家挂上皇商的名头,手头上的事情应接不暇。陈千瑜只得先搁置戒烟之事,最近几日才开始,瘾头一上来就把自己锁屋里,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江南不少富商都喜水烟,这玩意儿吸起来□□,可戒起来也苦不堪言,相当于揭一层皮。凭陈家的富庶又不是吸不起,不少人都想不通陈千瑜何必苦苦去戒。
旁人问起,陈千瑜只笑笑:“这东西又不是什么良药,戒了吧,多活几年是几年。”
啧啧,看来是当了皇商,愈发惜命了。
只有陈千瑜自己明白,有些话一直堵在心里,自父亲死后就堵得严严实实,她以为她不在意,其实心里从没放下。
那天坐在永安对面,看着她,不知为何,那些话就这么说出口了。
如闲话家常,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把心底巨石移开。
说出来后才发现,这块石头原来压了她这么多年。
她曾以为的潇洒大度,原来只是自欺欺人。她在意那一碗绝子汤,她在意父亲的背叛。以她对父亲的感情,明明好好和她讲也能接受的事情,非得用一碗绝子汤在他们父女间添上一道至死不愈的伤痕。
她的好父亲啊,是不是从未信任过她?
“呵呵,”陈千瑜仰躺在床上,笑了起来。背脊上全是渗出的冷汗,这瘾头比她想象得还厉害些,她望着发颤的手指,喃喃自语,“爹,我现在想活下去,好好地活,能活多久是多久,我一定会带着陈家走到更高更远的位置,不是因为你的意思,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最开始吸的时候,她刻意选了最厉害的那种,结果戒起来苦头还是自己吃,最厉害的烟自然也是最难解的一种。
曾经的陈千瑜沉迷于烟雾缭绕的镜花水月。
如今,她不再需要醉生梦死的水烟袋。
待她换了身衣服从屋里出来,一开门就看到守在院子里的官家。陈千瑜目光立即停在他手上的信函,笑着又转身回屋里:“进来。”
管家恭恭敬敬把信函递上。
陈千瑜撕开随意一看,脸上先有些意外,随即拍着桌案大笑起来:“真有他的,哈哈,瞌睡了就有人来递枕头。”
郡主之前的意思,是想佯装双方不和,除了之前那纺织机的事,一直找不到好由头。她现在只能跟黄家走得近些,让旁人看不透陈家黄家和公主府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