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望着她的眼神愈发深邃:“利益重新分配,恐怕会得罪一些人。”
平阳公主退后一步,欠身行礼:“儿臣愿为马前卒,愿充当这个惹人嫌的角色。”
皇帝笑了笑,未说同意也没说不可。
看看这女儿,以前压制她的时候,她就默不作声躲在一处,摆出无欲无求的模样,却暗中蓄力;如今稍给一点机会,她最初还疑心此为试探,不敢多说多做,可一旦触碰她的利益,立马跳出来给出谋划策。
的确,这是一个得罪人的事情,可办得好了,也可顺势归拢一大批人。
当她手上握住可以分配的利益时,自有投机者如嗅了甜味的蜜蜂嗡嗡而来。
他怀疑过女儿的野心,却从未怀疑过女儿的能力。
皇帝觉得喉咙发痒,咳嗽好一阵子方停下,他抬眸道:“明日听听诸位阁老的意思再做决定。”
第二日,几位阁老如期来到御书房。
皇帝将公主和皇孙的想法都与众人说了,然后高深莫测坐在那里:“众卿家以为如何?”
众人皆知这是个烫手山芋,故都双手拢袖站在一旁,只拿眼色斜觑首辅大人。冯首辅呵呵一笑,转头去看孙繁:“孙大人,两位殿下都是你教过的学生,你来说说?”
孙次辅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这冯老头心肝都是黑的,干啥啥不行,推锅他最行。
可面上,他只得端起脸色肃然道:“公主殿下的法子虽巧妙,可皇长孙的却更加稳妥,就看陛下如何抉择了。”
说了一句废话。
冯首辅笑眯眯道:“不错,不错,臣也是如此作想。”
皇帝看他一眼。
平阳公主也看他一眼。
她这一眼颇有深意,开口问道:“冯首辅觉得,不该收工坊的税?与其让百姓受惠,您觉得让钱财进黄家和陈家的腰包更妥当?”
这帽子扣大了,冯首辅不好继续装哑巴:“税收乃大事,国之根本,需更加慎重,得让户部先拿个章程出来。”
站在一旁的户部尚书魏阁老只得站出来,他心里想法跟孙次辅一模一样,也在问候冯首辅祖宗,可脸上笑得温文尔雅,摸摸胡子道:“这需要些时间,可惜,江南那头不够的就是时间。”言下之意,便是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