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佑打个哈欠:“永安昨晚没回来?”他嘴角一翘,摸摸胡子得意道,“看来是我赢了,你还得继续乖乖喊我祖父。”
冯瑛之并无心思与他玩笑,开口就说:“我想去公主府跑一趟。”
冯佑刚打出的哈欠差点吞回去,脸上的笑意也尽数收敛,语气毫无商量余地:“不准。”
冯瑛之抬首:“我要把永安接回来。”
冯佑冷笑:“你接得回来?别把自己也赔进去。”他已彻底清醒,起身取来衣服,慢悠悠地一件一件往身上套,“永安回到公主府我无所谓,可你是冯家的孙子,你不能去。”
冯瑛之:“平阳公主不是不讲理的人,无论她想如何,我都要当面问一问。”
“呵,”冯佑笑得更冷,“她不讲理,她只讲利益。”
冯瑛之抿唇不语,沉默须臾,他还是决定走一趟:“孙儿只是过来跟您招呼一声,放心,日落前我会带着永安一起回来。”
“你今日敢踏出家门半步,老夫立刻逐你出门。”
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冯瑛之停下脚步,没料到祖父态度会如此坚决。他回首,一开始面色左右为难,可渐渐地,眸底透出坚定来:“祖父,永安是我的妻子,我不能不管。”
冯佑:“瑛哥儿,你知道的,家里面这么多孙子,我对你寄望最深。”
他走到塌前,热水已温一整晚。他每日起床的习惯便是倚窗饮杯浓茶,望园景多姿,品嘴中苦涩。今日,他亲自弯腰给两只杯盏都倒上,他坐于一端,探手邀请,“陪我一起喝一杯?”
热气腾腾,茶香弥漫。
冯瑛之不好拂长辈好意,快步走到塌前,拿起杯盏一饮而尽:“我喝完了。”说罢,他将茶盏放回原位,动作不算重,可仍发出“咚”的一声。
冯佑手势一顿,抬眸望他。
冯瑛之也望向他。
冯佑笑了笑,抬手又给他倒上一杯,神色无甚变化,可语气已然冷硬:“坐下。”
冯瑛之双唇紧抿成一条线,终还是坐下,却没再动那杯茶。
冯佑:“大概十多年前,我决定把你领到身边教养的时候起,心里已替你未来的路做好安排。我那三个儿子于念书方面尚有些天分,可在为官之道上却狗屁不通,我从不浪费时间雕琢朽木,既如此,便在孙辈上耗费精力。”
他从未在孙子面前把话说得如此之透,“太子称不上明君,端王更排不上号,平阳又只是一介女流,真要选,我只能选正统。而冯家与徐家的关系,不管他们任何一个知道,都能用来拿捏冯家,呵,我只愿走两条路,要么毁尸灭迹,继续把事情瞒得密不透风,要么在陛下面前摊开来,要拿捏也轮不到那几个小的。再加上陛下病重,朝廷局势愈发混沌,瑛哥儿,这回辞官也算个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