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御史便将此当做公主府的态度,说话愈发直白。
冯瑛之不过聊了半柱香的时间便看出这位御史大人的意向,他双眸黑沉沉,似乎压抑着情绪。他起身,作揖到底:“敢问大人,都察院的职责何在?朝廷律法又为何用?”
毛御史反问:“你真以为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冯瑛之抿唇不语,脸色转冷。
毛御史:“律法是陛下用来管制百姓官员的,而不是由无知小儿拿来胁迫陛下。”
冯瑛之目光一暗。
杜平也抬了抬眼眸。
“何况此案证据确凿,只要皇上不想查,就没人会去碰,所有的怀疑不过是你主观臆测。”毛御史说完狠话,又来了句软的,“冯公子,退一步说,若你祖父还在世,他遇到这样的事会如何处置?”
毛御史幽幽一叹,望过来:“冯首辅的做法本宫最了解,他只会以大局为重。”顿了顿,笃定道,“他不会插手。”
又是一次无功而返。
冯瑛之没有说话,继续前往王利府中。
他小时候就学过“人走茶凉”这个词,知其意却不悟其理,可在祖父死后,不过短短两天,空荡的府邸,以及众人的推脱,就让他彻底领会这个词的涵义。
王利的反应与前两家相比,更加客气,毕竟冯瑛之头上还顶着“救命恩人”的招牌。王大人爱惜羽毛,一点也不想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头,立刻将人迎进门。
听完来意,王大人陷入沉默。
他执掌刑部多年,自然知道哪些事可以放水,哪些事碰也碰不得。
王尚书深谙说话的艺术,诚恳道:“冯首辅的为人我向来信得过,可是,这案子连你祖父自己也认下了,留下亲笔遗书为证。”
冯瑛之:“祖父一定是被逼的。”
王尚书摇摇头:“这话你自己也不信,若是被逼,冯首辅宁可自刎也不会写遗书。”
冯瑛之一时无话,否认这话就等于否认祖父的气节。
王尚书:“无论你祖父是出自何处考虑,也许为大局,也许为立场,他写下遗书就是希望事情到此为止,为人子孙,你该顺着你祖父的意思才是孝顺。”
冯瑛之不服:“可祖父一生清白毁于一旦,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他知自己强人所难,甚至有挟恩图报之意,双膝跪倒在地,“请大人指一条明路。”
王尚书瞥永安郡主一眼,可惜她半垂眼眸,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只得上前将人扶起,叹道:“何至于此,罢了罢了,你若真心查证此事,可去知府衙门击鼓鸣冤,事情闹大了,上面也不好装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