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一行三人一直走到街尾才看到两辆马车,前头低调却不掩奢华的那辆坐着母亲。杜平扶着瑛之跨前两步,只觉肩上的身体僵了僵,她立刻停住脚步,与马车隔三尺远。
平阳公主掀开车帘,目光在他俩身上一扫,开口道:“翅膀硬了,胆子肥了,知道后果吗?”
冯瑛之自然知道此举是与皇上唱反调,可面对血仇,他咽不下一腔悲愤,宁可兵行险着。他放缓呼吸,解释:“不敢连累殿下,若皇上怪罪,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平阳公主深深看他一眼:“连累不到我,我只是担心你们。”
冯瑛之硬邦邦回道:“谢殿下关心。”
平阳公主感受到他的疏离之意,沉默一瞬,又扭头去看女儿,开口问道:“你呢?”
母亲与瑛之碰在一起她就开始紧张,杜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态度如常:“我陪着瑛之。”
平阳公主差点被气笑了,瞧瞧这态度,心里还有怨呢。她生她养她教她,难不成还要为她的夫家无条件退让?她半点不觉得自己有错,重新选一次还是会这么做,涉及滔天权势,寸步不让。
平阳公主:“你们把事情闹大又能如何?能逼着父皇重审此案?若我是你们,首要该探一探太子的意思,若他认定了是冯大人动手,任你们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若太子想重审,父皇也只得同意。”
杜平垂眸,她想到了,她也犹豫过,可她最终没有提醒瑛之。她不想这案子水落石出,也不能阻止瑛之去追查真相。
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沉默。
冯瑛之也有想过,但只要皇上不想重审,他就肯定入不了宫:“进宫有门禁。”
平阳公主:“何不来找我呢?”
冯瑛之自知冯家没了祖父,今时不比当日,沉默片刻,道:“不该将殿下卷入风波之中,您深受圣眷,若插手这事会让皇上怀疑您站队其他皇子。”
平阳公主眸光涌动,叹一句:“好孩子。”
短短几句话功夫,两人僵持的气氛就松弛下来。
杜平不得不佩服母亲的本事,她望着母亲的眼睛,笑了笑,甚至笑出了声。
两人顿时都朝她看来。
杜平只觉可笑,真是可笑,她在这里战战兢兢,可罪魁祸首还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摆出一副冯佑之死与她毫无关系的清白模样。思及此,她笑中有怨:“不用假惺惺,你若有心帮忙也不会任由我们走到这里。”
冯瑛之按住她,低声劝:“此言过矣。”
平阳公主淡淡望着她:“你在怪我?”
杜平说不清心中涌动的是什么,但那股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一直找不到发泄口。她想说些什么,却又恐引起瑛之的疑心。
杜平抬眸:“不敢。”
平阳公主与她对视片刻,移开视线:“上车,回公主府养伤,后面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