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眸,望着女儿的目光让人胆寒。
平阳公主的心越来越往下沉,她强压心乱,柔声试探道:“父皇该早些休息了,不知留下女儿有何事?”
皇帝看着她,淡淡道:“大伴,你去搜她的身。”
他说话声音很慢,可每个字都石破天惊。
平阳公主一动不动,看着皇帝的目光一点点变了,眸底暗沉如同黑浪翻滚的深渊。方总管朝她走去,低声:“殿下,老奴得罪了。”说罢,抬手便去搜身。
平阳公主拦住他。
方总管顿时停下动作,不敢再动。
平阳公主盯住父皇,吐出两个字:“不用。”
她什么都没解释,可这两个字已经表达一切。
方总管转头去看皇帝,然后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甚至不忘将门关上,只留他们二人在内。
皇帝眼窝凹陷,疲惫地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你太令朕失望了。”
事情到这地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平阳公主嘴角勾了勾,却称不上是笑:“父皇不惜设局骗所有人,就为了引我入瓮?”
皇帝冷冷瞥她一眼,没有言语。
他白日在东宫确确实实动怒了,气淤于心,用晚膳时又毫无胃口,只喝了两口汤。结果看奏折时觉得头昏眼花,坐椅子上就晕过去。
等他醒来时,身旁只有方总管。他知道邓院正束手无策,去太医院找人一同会诊。各宫都已得到消息,蠢蠢欲动,皇后已下令将诸位阁老和皇子召进宫来。
那一刻,皇帝就决定将计就计。
是人是鬼都放出来溜溜,当然,最想看的就是轻容会作何反应。他甚至告诉自己,只要轻容什么都不做,就当先前对太子案的臆测都是胡思乱想,就当之前一切都是他多疑所致。
他希望他猜错了。
可惜……
皇帝开口:“把东西拿出来。”
平阳公主走到床边,将袖中的假遗诏递过去。皇帝打开一看,冷笑:“你想做摄政王?”劳心劳力这么多年,一个摄政王就能满足?他讽刺,“朕还当你会命那群和尚杀进宫里,逼朕退位让给你。”
平阳公主听话听音,知道父皇已对灵佛寺忍不下了,至少对弥英已忍不下去。她欲辩解两句,却又知道皆是枉然。若父皇连她都要除掉,她身后的那些更是保不住。
虽然前方是死路,可她总要搏一搏。平阳公主道:“父皇觉得这样不好?您对女儿向来疼爱,若按遗诏说的来,江山可保稳固,兄弟之间也可免一场争斗,这不就是您的愿望?”
皇帝望着她。
平阳公主毫无畏惧:“您觉得诸位皇子中,哪一位可胜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