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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墓 苇衣 1018 字 6个月前

杜严:“愿闻其详。”只要是在西北讨生活,或被动或主动总得了解徐则其人,毕竟执掌这块地界最大势力的徐家。他对徐则自然也有所了解,不禁想听听侄女的评价。

    他虽与平阳公主交情不深,但对她处事向来是服气的。那个人一手教出来的女儿,眼光必有独到之处。这么多年来的事实也证明,永安绝不是善茬。

    杜平:“以前在京城,宫里那几个都喜欢他,觉得他拥兵自重,怀疑他野心勃勃想改天换日。后来我知道,徐则算是先帝和冯首辅一手推上去的,日子一久人心易变,先帝后来也疑心徐则,徐则心中也知道,便数年不回京述职,先帝疑心愈发深重。那时候,若不是冯首辅在旁劝着,估计徐家也就完蛋了。”她捏着鼻子又喝一口浓茶,脸蛋皱成一团,“我那时候判断,徐则虽无反心,但多少做着养寇自重的事儿,也算逼于无奈。但等见到徐则,真正和他面对面说过话才知道,他只能是个将军,他的政治意识太薄弱,碰上内阁那些老油条,极易被蒙蔽,呵,他不是我的对手。”

    杜厉仔细听女儿说话,听完了,他嗤笑一声,插嘴道:“徐则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只擅长打仗,这人不会反。”

    杜平瞅她父亲一眼,意外道:“你挺了解他?”

    杜厉双手枕着后脑勺,懒洋洋向椅背靠去,开口道:“我知道京城那些文官都觉得我们武将没脑子,吃进去的都长成身上腱子肉,半点不长脑子,只能用来驱使,不会自己思考。”

    说到此处,他不屑地勾起嘴角,整张脸上都写满狂放不羁,“他们那群井底之蛙也不想想,所谓名将,要打下足够的胜仗,要心思缜密到了解敌我双方,要灵活做到因地制宜因时制宜,还要将数万乃至数十万军队如臂使指,要求再高点,甚至能开创战术战法……呵,能做到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傻乎乎随他们利用?”

    杜平微微一笑:“当然,你们都是国之重器,是他们愚昧。”

    杜厉一听闺女这句话,整颗心都舒坦了,以前被文官看不起的憋屈悉数散去。瞧瞧,女儿说他是国之重器呢!

    杜厉得意地继续说:“当年是我和胡高阳最先冒出头,之后徐则崭露头角。三个人里面,我最年轻,胡高阳最为年长。徐则出身最差,他一心感念先帝的知遇之恩,呵,其实是我们之中最忠心的一个。胡高阳那人么,满肚子花花肠子,心思多野心也大,论打仗他比不上我,可论朝廷里的门道,他比我清楚多了,他是最容易反的那个。”

    杜平听得有趣,嘴角含笑道:“你呢?”

    杜厉:“我也有自知之明,我搞不来那套中庸之道,也懒得去学那些门门道道。身为武将,我只要会打仗就行,专注于此才能让自己更强。”

    这一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脑中不由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幕——

    春光明媚下,公主府的花圃上姹紫嫣红,轻容身着一袭烟沙散花裙。她柔软的双臂抱住他,说,朝廷上的事你不用管,有我在,该你的少不了你,不该你的谁也推不到你头上,你喜欢领兵,你擅长打仗,你只需专注你喜欢的。

    轻容笑意温柔,纤纤柔荑覆上他的面颊,她唤道,我的大将军,我会保护你,只愿你喜乐安康。

    她笑着仰头,轻轻一吻。

    她的怀抱那样美好,仿佛阳光下的露珠,耀眼到极致,却也脆弱到极致,一碰就消失不见。

    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