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落英诧异道:“让瑜儿当官?你不会怕?”她以为富贵闲散一生已是最好的结局。
杜平扬眉反问:“我怕什么?我行的端坐的正,不会拒绝任何有能力且跟志向相同的人。天下不是一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
王落英沉默,自嘲一笑:“你说得对,所以你赢了。”
两人一时无言,都沉默地望向天空,落霞隐隐约约,天际透出一丝红。
杜平轻声道:“你信吗?我没想过让他死。”
“我信。”王落英苦笑,“他那么好一个人,你不舍得。”
杜平沉默。
片刻后,她开口道:“能走到今日,这个天下已付出无数代价,包括他。我会永远记得,新的天下建立在他的尸骨之上,我发誓,我绝不会走偏路。”
皇帝驾崩的消息已传开。
太上皇乍闻噩耗,整个人像被抽空一样,差点踉跄摔倒在地。他扶住桌案,两只眼睛浑浑噩噩,喃喃自语:“死了?承业死了?被杜平杀了?”他一把将桌上的摆设都抹开,乒里乓啷破碎声不绝于耳,他骤然大喊,“不可能!杜平下不了手!”
周围稀稀落落的哭声响起,没人敢来相劝。
太上皇无力地一屁股坐倒,悲伧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心里清楚,没人敢拿皇帝驾崩的大事来说谎。
这是真的,皇帝死了,他儿子死了,真的死了。
杜平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自小在李家蒙荫庇佑下长大,到头来,这只白眼狼吃干抹净反了李家,还敢自立山头!
老天爷怎么不劈死她!
太上皇望向四周一张张茫然不安的脸,怒从心头起,都是一群废物,出事了什么用都派不上。他喝道:“都滚出去!”
话音一落,这些内侍和宫女都纷纷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他一人。
太上皇跛着脚走到破碎的瓷片前,蹲下身子,拿起看上去最锋利的一块,对准手腕比了比。
他不想活着受人折辱。
泪水滑下面颊,他心中有恐惧,亦有痛恨。拿着瓷片的那只手不停颤抖,迟迟不敢下手。他闭上眼,心一横往下划,刚划出一道痕就痛得他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