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齐国太子, 保全了她们两个亡国公主的尊严。
这段日子她身居太子府,府中的婢女侍从皆是恭而有礼,提及太子妃时更是毕恭毕敬。还有方才,她从枝枝的寝屋出来后,便让傅羡去打探前几日枝枝的病况......煎药房内还有好些药渣,稍作查探便知,枝枝染得哪是什么寻常风寒?
若非眼前的这个人,她们姐妹俩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相见......
恨和感激在心底激烈碰撞,让乐槿实在难以理清。因此,她才更加担忧——
连她都无法理顺,那枝枝呢,枝枝岂不是更加煎熬?
所以她才想着见霍渡一面,试图让他放弃。可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绝不会放手。
也对,连瘴疟都不怕的人,怎会轻易放手?
作为姐姐,妹妹能寻得如此良人,她自是十分欢喜;可作为大黎公主,又无法不在意横隔于两国之间的仇恨。
“说实话,我不知道。”乐槿眼角微红,叹了口气。顿了顿,她又道:“我只有一个请求,不管将来如何,请你一定不要逼她。可以吗?”
霍渡有一瞬地不敢置信,他从未想过乐槿会对他说这些话。他没有任何的犹疑,坚定回她:“可以。”
——从他喜欢上乐枝的那一刻起,他就将决定权交到了乐枝的手里。他们之间,由她说了算。
“谢谢。”乐槿浅笑道,随即转身打开房门,缓步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霍渡有些恍惚。事实上,乐槿并不比他大,相反她还比他小了两岁。可是她说的话,让他不由地想起了他的姐姐。若姐姐还在的话,应当和乐槿一样吧......
友善、温柔。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合眼前,姐姐用最后一口气朝他喊,让他快跑......是不是当姐姐的都是如此?总是在为弟弟妹妹考虑。他的姐姐是这样,乐枝的姐姐亦是。
终究是大齐对不起她们,是霍长云造的孽。
掌心渐次收拢,双手紧握成拳。霍渡偏头望向窗外,眸色渐深。
外头飘起了小雪,乐槿在走到后院时停下脚步。仰头让雪花落在脸上,晕开一些湿凉。眼尾处洇出湿意,与雪花相融,倒是看不出原本的泪了。
——父皇说得没错,妹妹是心有大爱之人,而她不是。她有些自私,她只想护好心里的那一点小爱,只要妹妹能真的高兴,就够了。
乐槿相信,父皇母后和皇兄会理解她的。
因为她们对妹妹的爱,绝对不会比她少。
*
与乐枝碰面后,沈清颜的心有了前所未有的镇定。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她不能再自怨自艾。哪怕与乐枝合作,她也要自己振作起来,不能将自己的命运全部压在别人的手中。
翌日,用早膳时,她不似平日那般随意吃两口,而是认真地吃了许多,连绿莹都惊讶不已。可主子有这样的变化,她高兴极了。
用完膳,她也没有直接回寝屋,而是在府中随意走了走。可这一走,倒是瞧见了一个小厮目光闪烁地朝西院走去......
西院?不是姜曼的住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