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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君在大雄宝殿上燃了沉香,驱散那股难闻的湿霉味,又命下人在殿里铺了上好的竹席,然后才扶着自家娘子跪在蒲团上。

    “娘子做做样子就好了。”

    王乐瑶跪下来,抬头看着佛祖威严的面容,明明塑身的金箔已经剥落了,还是让人心生敬畏。

    “不敢不敬佛祖。”她闭上眼睛,面前放着一卷卷抄好的经书,念完之后,再投入火盆里烧掉。

    竹君刚准备跪下来,听到外面起了一阵喧哗声。有男声也有女声,动静还不小。

    “婢子出去看看。”

    竹君起身出去,很快就回来了。

    “娘子,外面是一些被附近的庄园赶出来的流民,想到寺里讨口饭吃。不过寺里没有多余的口粮分给他们,僧人正在劝他们走。”

    王乐瑶想起来,之前朝廷颁布诏令,要重新厘定土地,登记户籍,士族不得藏匿人口,否则以罪论处。很多士族的庄园规模早就超过了朝廷的规定,他们害怕被新君责罚,就把一群无用的老弱妇孺都赶了出来。郡州县管不过来,这些人只好四处乞讨,成为无籍无家的流民。

    她心中虽同情他们,但普天之下,可怜人那么多,皇帝都管不过来,更何况是她。

    后来王家的家仆也过来,终是把那些人都赶走了,外面的喧闹渐息。

    日头西移,今日祈福事毕,王乐瑶扶着竹君,慢慢走回禅房。

    禅房在花木深处,多年未有人居住,僧人只是简单地打扫干净,屋里陈设简陋,连王家的柴火房都不如,哪里像人住的地方。竹君对此颇有微词,但永安寺整体如此,她也没办法。

    侍女们将禅房里里外外仔细收拾一番,然后开窗通风,再摆放香炉,放置地毡,床上铺了柔软的被褥和隐囊。

    王乐瑶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待,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和点心。纵然身处陋室,士族女子的体面也不能丢失。

    暮色四合,僧人送了斋饭过来。

    她本来看到菜色平平,没什么胃口,但在竹君的再三劝说下,勉强吃了一口,顿感惊奇。她在家中吃过的山珍海味不算少,每一样都精雕细琢,色香味俱全。没想到这不起眼的斋菜竟能如此好吃。

    她平日极注意控制饮食,今日却吃下不少。

    晚些时候,主仆们洗漱完毕,便早早休息。王乐瑶很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寺中无法沐浴,这石床睡着又不舒服,加上白日的种种经历,她的意识愈发清醒。

    反正也睡不着,她索性披衣下床,走到院中。

    山中的夜晚寒凉,四周空旷。弯弯的月亮悬于天幕,仿佛伸手可触。

    这时,有一件外裳落在了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