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书平日节俭,除却学子们在书院用饭时,厨娘会多做些吃食,一人并不会如此铺张。做这些吃食需要顶好的厨艺,归功于他前些年在朝为官,朝廷供应给官员们的饭菜都无甚滋味,他在那时闲来无事,经常给同僚们开小灶,久而久之练就了好厨艺。
细碎的脚步声从廊下传来,坐在首位上的温时书闻音抬眸,小姑娘身穿素白长袄,外搭了件绣满芙蓉的藕粉比甲,下头的罗裙轻软似仙纱,因晚间霜重,身子娇贵,外头搭了件狐毛披风,就连微露的绣花鞋都极为精致。
玉芙豆蔻年华,正是娇嫩甜润之时,配得头上的玉簪,更显得貌若芙蓉,肤白似雪,娥眉皓齿,气质宛如白玉无瑕。
见到座位上温润如玉的人,玉芙脚步微乱,及时停下颔首行礼,一举一动皆守规矩。
“玉芙见过先生,多谢先生昔日救命之恩。”
温时书起身回礼,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姑娘勿要多礼,坐吧。”
话音落,他随意落座,白袍纷飞间温柔肆意,可眸子还是不禁瞧了下那谨小慎微的姑娘,单单坐了凳角,颇为拘谨。
温时书嘴角缓缓勾起,修长的手拿起了茶壶,倒了杯梅子箐后,温柔地看着她道:“前些年我在朝中曾结识你祖父,算起来是旧识,我敬刘公风骨与才华,受托照顾你,又年长你十岁,便可当做长辈了。这般情况下,在书院里勿要拘谨才是。”
玉芙抿唇,抬眼看向他,娇嫩的小脸尽显认真,“是,玉芙记下了。”
小姑娘是江南人,生来嗓音软糯,在暖意浓浓的花厅里,显得更为好听了些,却还在观察着眼前人的举动。
待温时书动了筷后,她才端起了手旁雪霞羹,汤匙翻动间,樱唇轻启,让她蓦然想起了曾在家中的味道,杏眼渐渐就有了层薄雾。
温时书见此温柔的问道:“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玉芙闻言噘泪,恐这般失礼,连忙用帕子轻擦脸颊,“是先生做的太合胃口了,多谢先生带回来的荷花酥,我很喜欢。”
“你喜欢便好。”温时书温润的声音落下,玉芙的脸上却有了层红晕。
这几月来,她住的地方大多数都是祖父昔日的学生或同僚家中,由家中女眷照拂,眼前的先生却是她十四年来,第一位同席的外男。
瓷器碰撞间,她也偷偷打量起了这位救命恩人。
眉如墨画,目藏星河,颜如冠玉,举手投足间的温润如玉让人为之倾醉,玉色襕衫上银线勾勒的仙鹤,与他的气质浑然一体,较为特别的是眉间的朱砂痣,是极为少见的。
眼前人她略微了解过,曾是名冠十二国的才子,短短四年为魏王收复天下,曾被祖父几度夸赞。可惜自文帝登基称帝后,虽位至丞相,却无心官场,圣上多次挽留无果,特开恩下放于苏州府,在这安定县的明月书院里做了位先生,地方虽小,却吸引四方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