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书颔首望向玉芙,小脸上满是泪水,云鬓散落在枕上,痛哭低语不止,嘴里一直念叨着“大姐姐”,看着极为痛苦。
在这种时刻念叨的是家人,想来与昨日那封书信脱不开干系。
温时书付了诊金询问了些关于病情的事宜,便拿起了那封书信仔细查看着。
一旁的小桃倒是又急又怕,郎中虽说风寒不重,需养几日即可痊愈,可姑娘连醒都醒不过来,何谈吃药呢?
叫魂这种事并不多见,想要寻得有道行的道士也极难。
“主子,这可怎么办是好?奴婢曾听说,这种情况若不能早些医治,恐怕、恐怕是要出事的……”
温时书抬了抬手,止住小桃的话,深邃的眼中渐渐多了抹清冷。
怪不得小姑娘会魇得如此厉害,刘家行至边关,正遇时疫,一下子举家病倒数人,此病不是有钱就能医治的,况且边关苦寒,想要药材更是难上加难,托人运送的药材,光在曲阳关就卡了数日。
而这些官员,昔日都是刘公坐下门生,墙倒众人推,世人的薄情体现的淋漓尽致。
信中的措辞并不是寄给玉芙的,这是早前刘家长辈托人的书信,被有心人送来了,让小姑娘着了道。
刘公是朝中清流,今上登基不过四年,不可能治罪两朝老臣,明年恩科掩盖风声后,必然要洗刷刘公身上罪名。朝中官员此般赶尽杀绝,为让刘家元气大伤,他日回朝难有一席之地。
而他接到的消息,是这些人祸害清流的原因。
张林二党之争,不想有人置身事外,拿了刘家开刀。
“小桃,收拾下行囊,即刻启程前往云霭山。”
*
玉芙在梦中,迷迷糊糊地仿佛听见有人唤她。
那人好生温柔,一声一声的叫她的名字,可她居然记不起这人到底是谁,几番想回头瞧瞧,都压下了心思。
梦里的她回到了幼时,明艳温柔的大姐姐说要教她习字,自她记事以来,就是家中孩子里最爱学的,因为女子身份,只得跟在兄长身后偷偷背上两句,还不曾真正启蒙读书,学的多半是礼仪规矩。
玉芙不知这是梦境,初时极为欣喜,可当她见到大姐姐的那一刻,瞬间千变万化,家人重病缠身,放眼望去,整个府中都没了健全的人,她东奔西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最为疼爱她的姐姐,有人差了封信给她,只说大姐姐无药可医,将要重病而亡。
她极为害怕,到处寻姐姐的踪迹,可府中仿佛是个迷宫,怎么都走不出自己的院子。整件事似轮回让她一直经历,她再没欣喜,剩下满满的恐惧。
……
床边的男子剑眉紧锁,将搭在皓腕上的手抽回,理了理华服上的褶皱,看向了旁边的温时书。
“鹤行,确是心疾所致的离魂之症,此处寻不到她所熟悉之人,若要叫魂,恐只得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