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致仕后,身为武将的陆凉不愿参与朝堂的弯弯绕,请命守了边关。沈意此人托情山水,携妻游历山河,美名其曰“为圣上绘制疆域图”,也甚少回应天府,留下个自幼锦衣华服的牧衡。这几年来,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年轻的文帝真就处理不了,最后不得不开设内阁,让几位大臣辅政,因此拉开了张林二党水深火热的斗争。
以刘谨权为代表的清流党能被牵扯进去,想必朝中已经斗得厉害,不是牧衡能抵挡的,文帝早就应付不得,这时候估摸着想方设法要唤温时书回朝呢。
所以他这句“不尽人意”,叹的除了刘家的事,还有当今圣上。
话说到份儿上了,沈意倒顾不得先前的顾虑了,询问道:“鹤行当真没想过回去?我瞧你这书院收的尽是大魏以后的栋梁,按照你那套教法,等这群孩子一入仕,别管几个张启林涛都不是对手,毕竟论忠心,谁比得过你温鹤行?你这是悄悄地给圣上培养忠臣呢。再有玉芙这事儿,我瞧你在乎的不止一点半点儿,有些事情真不该这般小心谨慎,恐伤了圣上的心。”
几次缄口不言,问题还在文帝上。
早年竹林四友与魏王的情意,说是八拜之交都不为过,特别是温时书,君臣之谊哪是三言两语道得明的,四年横扫天下,当年的温丞相谁人不得赞一句鬼神之才,最重要的是,齐国被灭,魏王已逝,温时书还是辅佐年幼的文帝,稳坐江山,忠心简直日月可鉴。
可惜文帝性子多疑,与温时书的关系,一直差着辈分,哪有什么情意。嘴上说事事仰仗相父,朝中的流言蜚语他也没管过,到底还是怕了。
温时书成全了文帝亲政的心,也是为了保全他与魏王的那些情意,自始至终他为的还是竹林初遇时的魏王,帮他实现天下大统的夙愿。
沈意却不同了,毕竟在文帝前真做了几年臣子,难免触景生情,想当回说客。
“前面的事,算是我致仕后能为圣上做的分内之事,至于玉芙……倒不全是有刘公之托的原因。”温时书垂下眸子,拿出腰间别放的戒尺。
这还是他教习魏王时的物件,到现在有八个年头了。
当年的魏王将到而立之年,还是魏国不受宠的公子期,与他竹林相会,非要争辩学问,他毫不费力的赢了,换来了魏王死心塌地的追随,三顾茅庐都不在话下,恨不得日夜守着他请教学问。彼时的两人,根本不知对方的身份,毕竟魏国的公子期,哪有什么人听过,就这样结成了好友,甚至拜他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