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先生也替自个儿擦过泪,但男女终究不一样,姑娘家的帕子是不能随意给他人用的,自己这样太过逾越了。先生这番神情,她哪里又见过,恐怕是气的厉害。
玉芙站在那处,无措地绞着帕子,心里乱糟糟的,想了许多解释的话,不敢抬头再看。
其余人并未瞧见发生了什么,听见动静这才围了过来。
殷乔左右打量了两人的神情,心中暗惊不表,赶紧走过去握住了小姑娘的手问道:“鹤行这是怎了?因何生气了?”
玉芙闻言鼻尖都红了,大眼睛里含着泪,却不敢落下来,磕磕巴巴的想要解释,还没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被打断了。
“无碍,都过来吃饭吧。”温时书移开目光,神情恢复如初,瞧不出有任何怒意的迹象,就连声线都如往日般温和。
殷乔虽说有些疑惑,却没深问。她嫁给沈意多年,自认识温时书以来,哪儿见过他真生气过,就算清冷时,也总是温和的,更不觉着他会跟孩子生气了。
几人落座,初时还有些尴尬,直到小桃将吃食摆放在桌上,气氛顿时就变了。
寺中食素斋,不能被荤腥污了佛门清净处,可有些食材到了手巧的人那处,就像换了个模样。
斋汤香浓,缓缓冒着热气,配着八宝素菜与热汤面,极为适合在雪天吃,一口入下,就能从肺腑暖到指尖,还有软糯白胖的米糕,上头撒着桂花蜜,这种吃食女子们都极其喜欢,想来做饭的人,用了许多心思。
玉芙还想着前头的事,又摸不准先生的心思,乖乖的坐在凳子上,连半点儿差池都不敢有,自然没什么心思吃饭。
温时书拿起筷子,余光瞧见小姑娘正襟危坐的模样,使他嘴角都多了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他确是没生气的,却不料直接将孩子吓哭了,心中有些不忍,淡淡地道:“待会儿吃过饭,我教你读书吧。”
冷不丁儿的一句话,惹得沈意咳嗽了好几声,涨红着脸没好意思说出口。
这是教哪门子的书?大晚上的成何体统。偏偏说这话的是温时书,叫他什么龌龊想法都生不出来,不禁在心中感叹着:当此人的学生,命苦!
玉芙听了却极为开怀地应下了。
她原以为先生真恼了,一顿饭吃得心惊胆战,不知该怎样道歉才好,可先生愿意教她读书,那就证明是不气的,怎能不叫她心生欢喜,连带着食欲都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