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头众人还能由着他寻人,是因为西街里的百姓早就逃走了,烈火浓烟在官兵们的救治中正在控制,可眼下却不能由着他再进去。
作为知府的陈真第一个就拦住了他,“温丞相!还请慎重,此处被树木阻碍,哪里是肉身之躯能够进去的,还是等官兵们抬水过来再救玉芙姑娘吧。”
书院的学子们也都纷纷说道:“先生不可贸然,玉芙姑娘能在大火中坚持这般久,想来里头是有水的,再坚持一会儿等官兵们过来最为稳妥。”
不知是谁突然道:“不过是个小姑娘,死了就死了,哪值得咱们这么多人救。”
温时书的脸色愈发沉下去,望着李通判时,根本教人捉摸不透情绪,直到他身上传来的气势让人遍体生寒,西街里除却零星的几声咳嗽,还有火星爆裂的噼啪声,再无其他声音。
温时书脱下狐裘,披上官兵拿来的湿衣,望着学子们欲言又止的神情说道:“就算今日躺在里头的是你们,我也一样会进去。”
玉芙砸破了水缸就等于没了庇护,寒冬时节身上又湿得厉害,一阵一阵袭来的浓烟将她熏得头晕脑胀,外头那些谈话早就听不真切了,在那团黑雾中,她仿佛看见了先生的身影,可她实在好累好困,连睁开眼看看他的力气都没了。
她心想,兴许这是个梦,亦或者是自己的错觉,她应是……要死了的。
在她阖眼的那一刻,湿意忽地从她口鼻处传来,继而被人从地上抱了起来,她闻到了熟悉的山茶香。
原来真是先生来救她了,她低低地呢喃着:“先生……”
温时书低眸看向了怀中的她,哪还有昔日的活泼娇俏,虚弱的像朵将要凋谢的芙蓉,失去了所有光泽活力。
随着火光跳动,他漆黑的眸中闪烁着光晕,那长长的睫羽分明颤了颤,他轻声说道:“好姑娘,别怕,我在呢。”
“先生,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乖,别说话了,我们先出去。”
玉芙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暖意,不知不觉就落了泪,直到他快要迈出胡同的那一刻,不知何处掉落下的树枝恰巧砸在了他的后背上,温时书强撑着身后的重量,随即背上那股灼烧与撕痛感也席卷而来,让他的脚步都有了几分踉跄,脸色苍白的厉害。
待他将小姑娘抱出胡同,众人一阵惊呼,纷纷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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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君楼,客房里。
小桃不断地换着帕子,将玉芙身上沾染的黑灰一点点擦拭下来,哽咽道:“都怪李夫人,要不是她非得提出来去看花灯,姑娘哪里会遇到这种事,说不好她就是故意的!姑娘这样好的人,她怎么下得去手,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