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时雨看着他们起身去休息,再随着尤铜回到自己逼仄的屋子里,始终是一言不发。
但是雨前的闷热依旧让她从内到外的感到了肮脏。
解府的一草一木,沟渠流水,包括她自己,全都是沤在这种肮脏里的,咕咚咕咚的冒着泡。
尤铜站在一旁,尽职尽责的装自己的木头人。
他一边装死,一边悄悄的看解时雨的反应,她的面孔在黑暗中是沉着的,眼睛和嘴角一齐往下,是个十分冷酷的模样。
解时雨冷着脸,往嘴里塞了点糕点,等咽下嘴里的甜意,她才开口:“抓了人,能不能暂时留个活口给我,也许用的上。”
尤铜不知道她要个刺客干嘛,难道是想借刀杀人血洗玉兰巷?
解时雨看穿了他的迟疑:“我不会蠢到把自己赔进去,而且在他们变成尸体之前,我总要有所收货。”
死一个朝廷官员,整个玉兰巷都会被侍卫亲军掀翻。
尤铜立刻点头:“能。”
他翻窗而出,将自己藏在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做起了夜猫子。
解时雨独自坐在屋中,眼睛亮着,耳朵尖着,听着屋外的一举一动。
夜色越来越浓,湿云重重,一阵狂风卷过,草木翻飞,宛若波涛。
随后便是一阵轰隆之声,电闪雷鸣,带来了一场大暴雨。
外面已经被这场奇大无比的雨淹没,雨下成了急流,窗内窗外都被雨浇了个透彻,尤铜也不知何处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闪电带来的银光之中,尤铜拎着一条软绵绵的黑影,翻身而入,带进来一条水迹。
水迹还混合着大量的血迹,血被雨水冲淡,成了一条粉红色的河流,像砸了满地的胭脂。
尤铜将黑影捆成了一条菜花蛇,两只手的手腕嚯开指长的口子,甚至能看到往外翻的白骨。
将人往地上一扔,尤铜很自觉的去点了灯,关了窗。
地上的水渍很快就汇聚成了一个小型湖泊,黑影无力的挣扎两下,嘴被尤铜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不知是想求饶还是叫痛。
解时雨俯身看的仔细,发现这人年轻,而且是张小白脸,只是因为被放了血,蒙上了一层灰白,头发湿漉漉的贴着头皮,一看就打不起精神来。
“长的还不错。”
尤铜愣愣的往地上看了一眼,又疑惑的看解时雨一眼,显然没看出来这小子哪里不错。
就这,跟个嫖客似的,哪里不错?
解时雨相驴似的将刺客看完,招呼尤铜上前。
尤铜一向想的多,左看右看,觉得自己站着太高,坐着太远,于是将刺客翻过去,一屁股坐在人后背上:“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