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景正想说这老头恐怕不大好,巷子里又冲出来一个男子,先拎着小孩狠狠拍了两巴掌,将小孩拍的鬼哭狼嚎,随后背起老人就往家跑。
他看着冲出来的人有些眼熟,不由问解臣:“刚刚那个是不是京府衙门的治中李旭?”
解臣对李旭并不敢兴趣,因此心不在焉的点头:“是他,他舅舅如今在刑部,也不知道怎么把他给弄到陈府尹手底下去了。”
庄景惊讶的一指小胡同:“他这么穷?”
李旭的家财,在京城诸多官员中,很是微薄,就连西街解正,同样的五品官,也比他有底气。
他自己倒不是很在意。
厚积薄发,读书如此,为官自然也是如此。
此时将被撞翻的老人挪进家中,他连忙吩咐夫人去请大夫,又将来做客的小外甥斥责一番。
一边安排,他一边希望没有将这位老人撞出什么毛病,不然他这一年的俸禄,估计都填不满这个窟窿。
好在没等大夫来,老头就哎哟两声,睁开了眼睛。
李旭心头稍微松快了一些,连忙端了一碗热水过来:“实在对不住,我家中小外甥调皮,冲撞了你老人家,大夫马上就到。”
老头伸出右手,手指干枯黝黑,像是烧焦的树枝,颤颤巍巍那么一动,就要分崩离析。
他一边接过热水,一边用凹陷进去的眼睛快速打量了一遍屋子里。
这眼神是憨厚中透露出的一抹精明,既令人不快,又让人无从发作。
李旭假装没看到,这样的眼神他见得多。
乡下人大多是这样,很憨厚,然而这憨厚中又带点天生的精明,随时准备着要占一点小便宜。
这点小便宜往往也就是一块豆腐一升豆子之类的小事,偏偏能叫人如鲠在喉。
老头也没辜负他的慧眼,将热水喝了半碗,就继续喊痛,嚷嚷着走不了了,今天晚上恐怕得歇在这里。
李旭收了碗,心想还好只是住一晚,要是讹上自己一根人参,他可能就得想办法去找根干萝卜了。
“老人家,家里虽然不富裕,住一晚还是不碍事的,你只管住。”
他说完一扭头,就看到大夫拎着药箱进来了。
老头见了大夫,不仅头上开始痛,还新添了个咳嗽的毛病,没完没了。
他一边吭吭的咳嗽,一边不好意思的问大夫:“大夫,你看我这咳嗽能不能一起给治治?也不用单独开药,就在那个治脑袋的方子里加上那么一味药?”
说完,他还用觑了一眼李旭,做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神情,哎哎的叹了口气。
大夫没理会他这占小便宜的心思,道:“那可不行,你这脑袋上是外伤,咳嗽是肺腑受了损害,两者互不相干,只能开两张方子,你吃完了活血化瘀的药,再吃养肺腑的。”
老头再觑李旭一眼:“那多开一张方子要不要加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