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母亲爱护的他,究竟吃了多少苦,没有人知道。
听到自己的母亲如何度过余生,如何死去,他的心里究竟如何想的,也是谁都不知道。
那些心事,全都藏在他心里,掩盖在他的无数面目之下,一点一滴,除了他自己,也无人能旁观。
就连他的眼泪,也仿佛是凝聚了什么,粘稠的令人发酸。
他本该无忧无虑的幼年时光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完了,所有畅想过的和父母有关的美梦也都破灭了,一生中最该快乐的日子,于他全是苦难。
这一哭几乎耗尽了他所有最纯真的感情。
拿着解时雨的帕子擦干净眼泪,他心中的黑暗再次聚拢,成为一道屏障。
第一百三十章 归位
镇国公脸色乌黑,颓然地坐在椅子里,听到外面传来的哭声,五味陈杂。
他这个镇国公,真是愧对祖先。
此时此刻,他坐在黑暗中,没了言语,没了表情,腰背塌下去,只剩下一颗心还在身体里跳动。
然而手和脚又全是冰冷的。
他又不是个蠢货,怎么会想不明白这是个大局,陆鸣蝉也是个做局的人,将镇国公府架到了火上烤。
镇国公夫人杀人,成为犯妇,她生的儿女也将是犯妇之子,传出去,镇国公这三个字,从今晚后就是笑柄。
他还不能不认,因为皇上必定知情,所以才一直不准立世子。
若是没有陆鸣蝉这一出,镇国公这一脉,也许就直接断在了他手里。
他能怪陆鸣蝉吗?
不能。
“哎......”
再次发出一声长叹,他的声音十分苍老,仿佛是要哭。
他这一年本来就见老了,哪怕是再如何强撑着不肯老,也是自欺欺人。
老了,心肠就软。
等叹息完了,精气神又一点点回到他身上,眼睛里也渐渐有了亮光,提了笔,开始写折子。
他是一品爵,属于法司不许擅自鞫问中的“议贵”﹐须实封奏闻﹐取自上裁。
对元——周萍,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想到和这样的蛇蝎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他只感觉恶心厌恶,但是孩子们是无辜的。
他提着笔,翻来覆去的措辞,笔不重,但是沾了墨之后就急于坠落在纸面,并且落得有声有色,每一个字都跟要打起来似的。
写了不到三个字,他就将纸团起来,扔在一边,再重新写过。
还没落笔,管事就在外敲门:“老爷,京府衙门询问完了,夫人想要见一见您和巨门巷的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