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国公“恩”了一声:“文定侯中风,推文郁做长史也算是对老臣的一点抚慰。”
他说着,自己提笔写了文郁的名字。
李旭又应答了几句,这才告辞出去,一出门,他立刻将两只手的手掌在衣服上狠狠擦了擦。
手心里全都是汗,背上也有了一层毛毛的汗意。
抚国公也是人精。
只不过是四皇子府长史一职无关紧要,才没有驳斥他的意思。
不知什么时候,他才能有这份老道。
......
文定侯因为中风,成了没脚的鸟儿,只能在家停留。
夫人带着儿媳妇养胎,不理会他,他也无所谓,自己一个人悠闲自在。
太医来给他下过了针,但是见效不快,他现在还是感觉身体是一坨死肉,不听他的使唤。
窗外是秋高气爽,他半躺在贵妃椅上,努力调动眼皮,然而眼皮耷拉着,不给他面子。
他干脆闭着眼睛养神。
老了。
年纪还没有彻底的上去,但是身体已经先一步腐朽,散发出烂果子的气味。
老也没什么,人总归是要老的,今天不老明天也要老,只可惜他这文定侯府,最终要给一个野种。
愧对祖先啊。
正在这里胡思乱想,他忽然感觉到面前多了一片阴影。
费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原来是他儿子文郁来了。
文郁的神情不冷不热,和他的身体一样令人乏味不适,搬了张凳子坐到文定侯面前,他久违的叫了声“父亲”。
父子二人之间,虽然长的像,其实并不熟。
文定侯费力的张开嘴,想调动舌头回应一声,可舌头在嘴里也成了一块没用的肉,不仅没能准确的发出声音,还留下了口水。
文郁上前给他擦干净:“父亲,吏部让我去四皇子府上做长史,您听了一定很高兴吧。”
文定侯眼睛亮了一亮,费力的点头。
文郁笑了。
他笑的很难看,仿佛是胸口噎了一团恶气,无处释放。
“我也想去,您花天酒地这么多年,什么都没给我这儿子留下,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我当然想去!”
文定侯对儿子的埋怨无动于衷,只吐出一个字:“去。”
这一次吐字倒是清晰了不少。
“我去不了,”文郁仿佛终于找到了倾吐心声的对象,“我要是去了,成王就会要我的命了,刀就架在我脖子上,我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