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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漪生前住的厢房格外冷清,这儿的仆人都已被调遣到别处,唯有宝画和宝珍还在死死守着。

    “臭丫头,你竟敢趁人不注意偷跑出去,还在这等日子大哭大闹,你可是嫌命太长了!”

    魏氏身边的王妈妈朝宝画肩上狠狠掐了一把,宝画死咬着牙不吭声,既不还嘴也不认错,只凶恶地回瞪着她。

    “若非我们少爷大发慈悲把你们留在府里,如今你二人早已像丧家犬一样被丢出去,你可倒好,竟还恶人先告状,凭白给少爷泼脏水!今日我非好好治治你不可!”

    王妈妈得了主子的令,此时便不会手下留情,又恶狠狠地朝她身上软肉拧去。

    宝珍忍无可忍,冒着被打的风险扑过去推开王妈妈的手。

    “你这狗仗人势的狗奴!我们是侯爷给小姐的陪嫁丫鬟,你有甚资格动我们!”

    王妈妈闻言冷哼一声:“小姐?你们小姐都已经入土了,如今我们周家才是你们主子!”

    说话间,周子濯沉着脸打外头进来。

    “滚出去。”

    听着他冷肃的声音,王妈妈的气势登时灭了个精光,拽着其余侍女躬身退出房外。

    宝画宝珍紧紧依偎在一起,如今,周子濯在她二人眼里便是毒杀她们小姐的恶魔,面对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她们很难不害怕。

    不料周子濯背对着站在梳妆镜前,指尖在那铜镜上轻轻划过。

    “你们也出去吧。”

    宝珍在心底呸了声,暗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小姐在世时嫁进来那么久都不见他来这屋里一趟,如今人都没了,倒在此摆出这副作态。

    门“吱呀”一声合住,周子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已暗潮涌动。

    木窗上的双喜剪纸已经褪色,榻上的红纱帐也已摘下,入目之处再无半点新婚痕迹。

    他目光凝在梅花小几上的月白锦袍,那衣衫是男子样式,早在两个月前,在京城里的公子哥中甚为流行。

    他抬脚走去,伸手触摸着那柔软布料,衣袍针脚工整细密,可见缝制之人花了不少心思。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猛然想起,年少时他最爱的便是白色,只是后来遇着月遥后整日被她嫌弃白面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才将心头爱换成老气横秋的玄色。

    他稍用力抖开锦袍,熟悉的绣工让他心口一窒,而后急切地翻开袖边,借着油灯细细看去,果见那上头绣着一行娟秀的字,正如他弱冠那年秦漪送他的那件大氅一样。

    “惟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落笔绾梅。

    他喉头发紧,颤着手将锦袍紧紧搂住,内心的悔恨和痛苦来回翻滚,最终化为热泪从眼角流出。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嘴里念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