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与她两步之遥,眸中情绪无比复杂, “绾梅,为父……”
“侯爷。”秦漪轻声打断, 目光寡淡声音平静, “当日在陛下面前, 侯爷与我心照不宣不愿与彼此相认, 如今再见自该以生人相称。”
她浑身写满疏离,秦镇身子一僵,脚下步子也顿住。
“是爹……是我对不住你, 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秦漪笑笑:“侯爷说的哪里话, 于我而言幸也好苦也罢,这诸多一切都已与侯爷无关。”
秦镇只道她还在怨他,迟疑半晌终还是开口道:“我不知赵氏竟在背地里做过这么多混账事,如今我已夺去她夫人之位以做惩戒,她实在不该帮着外人刁难你,我替她向你赔个不是。”
听闻此言,秦漪缓缓福身施了一礼, 眼眸低垂,“父亲。”
听到这声久违的称呼, 秦镇浑浊的眼睛闪烁着泪光, 他抬起手来想要扶她起来却被她避了过去。
“这当是女儿最后一次这样叫您。”秦漪站直身子,目光清明的好似一潭秋水。
“您一向偏宠赵氏和妹妹,可我从未抱怨过什么, 娘亲去的早,我与您素来不甚亲近,所以,我能理解当我不明不白遭遇不测时,父亲为何没去向周家要说法,也能理解当我回到京城时,父亲为何无动于衷,更能理解在陛下面前时,父亲为何不与我相认。”
她直直望着秦镇,眼前这位本应是她除却娘亲外最该亲近的人,可事与愿违,他们父女二人或许是没有缘分吧。
而秦镇听见这些话后脸上生热心口发堵,眼眶微微湿润。
“这一拜,愿父亲身体康健,福寿连绵。”秦漪巧笑倩兮,一如未出阁时向他请安的模样,“日后,这世上再无秦漪,来日再见时,望侯爷莫再叫错了。”
说完这番话后,秦漪拂袖离开,秦镇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一阵苦涩涌上心头,苦得让他直想落泪。
*
周府门前的红灯笼换成了白色,墙上挂满素缟,离很远都能感觉到这满院的凄苦和哀伤。
自古以来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刻骨铭心之痛,何况那逝世的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秦漪一身素衣下了马车,府门口的小厮见着她后面色略显迟疑。
不过来者便是客,何况是在今日这等日子,小厮并未阻拦,秦漪带着沉重的心情迈进门槛,瞥见院里熟悉的景致时心头更加难受。
这里四处都是小妹子莹的影子。
灵堂里,白烛静静燃烧着,侍女玉兰正跪在地上往火盆里扔纸钱,一旁,魏氏几近昏厥般被下人搀扶着,两只杏眼哭得又红又肿。
秦漪从侍女手里接过三炷香,正欲祭拜,一道低喝声忽然响起。
“你来做什么!”魏氏一脸恼意怒气冲冲,“你害了我儿还不够,如今还要过来看笑话不成!”
秦漪眉眼平静,出口声音有些沙哑,“周夫人,我今日来只是为了吊唁子莹,还望您能让我送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