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头,说着说着,便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顾老夫人同样是在抹着眼泪,“二老能来,老身替顾家道一声感激。”
顾惜年也已到了跟前,先跟孙道年见了礼,尊一声恩师。
孙道年这才宽抚了几句,又说王锦廷昨夜出去办点事,清早他们二老出门时,王锦廷还未归来,想是被风雪耽误了行程。不过事前说好了的,若是时间上来不及,大家便分开同来。
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们是一定不会缺席的。
顾惜年面露感激之色,但没有多说客气的话。
“孩子,去吧,师父在呢。”孙道年摆了摆手。
君如斯哑着嗓子开口:“阿年,等会见到二郎和五郎,你命人来唤我,我得过去……我得过去看看我的徒弟,他们是怎么了。”
顾惜年恭敬抱拳:“是。”
说话间,队伍已来到了城门附近,距离顾家人不远的地方,车马停了下来。
顾惜年望向了余氏,“烦劳长嫂守好了祖母,阿年过去。”
来的是军中之将,顾惜年更熟悉一些。
余氏便点头,应许了她的安排。
非常时期,顾家寥落至此,顾老夫人早已下了令,繁文缛节统统放在一边,家里的媳妇也好,外嫁的女儿也好,年老的长辈,年幼的孩童,只要认为自己是顾家人,便可为顾家出一份力,不必在乎俗世里那些所谓的规矩。
人都不在了,家也要散了,还谈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因此,顾惜年虽已出嫁,却是以顾家嫡女的身份来接丧的。
顾惜年走到了这只护送着父兄遗体归京的小队面前,对上了一张生满了横肉的脸,那是领队的副将,但——面孔很生,并不认得。
顾家军中有名有姓的三十三位将军,一百三十一位军前效力的副将,顾惜年全都认得。
可是这一位,她是真的想不起。
况且,他身后带着的三、四十人,也全都是便装打扮,看走路的姿态,站定时的身姿,又确定是军中出来的人。
护送灵柩归京,如此重要的事,在顾家军内随便拉出一组人都能做的妥妥当当,怎么会交给陌生人。
“喂,你是顾家的谁?我们把尸体运回来了,赶紧让人来做个交接,特么的这一路可累死了,带着这些个累赘,走也走不快,大好时光竟是耗在道上了。”
那人一见到了顾惜年,便滔滔不绝的开始抱怨。
显然,也是不认识顾惜年的。
他口中丝毫没有敬意,将英烈之躯称之为“尸体”“累赘”,话里话外间满是不耐。
军中将士即使性格粗狂,人情世故却还是懂的,哪有人会在这样的日子,摆出如此态度。更别提顾家军内,军纪严明,顾鹰身为主帅,在将士们心目中,也是宛若神祇一般,一呼百应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