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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现在,在这大雪漫天,天地同悲的日子里,顾鹰躺在一口棺材里被送回了京城,然后被那么多百姓托举着,从守城将脚下的城门穿行而过,一直朝着顾家的方向而去。

    守城将的心,悲凉的很,他甚至在控制不住的想,自己身边的这般兄弟、将士、同袍,还有他自己,是否有天,也会面对着同样的结局?而到那时,家中无人抬棺,会不会有百姓们站出来,难受的哭着,却还会抬起手,将棺木举过头顶,护送着他回家呢?

    大约许多人都,都是这样子的想法。

    人,本就是容易因为他人之悲,而联想到己身。

    顾惜年扶着老太君,与顾家其他哭的肝肠寸断的少夫人一起,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她神情虽然悲恸,眼泪却早已干了。

    灵动的眼神,掠向了周围,观察着动静。

    段小白亦是跟在队伍里,眼神锁定在顾惜年的身上,他与她保持着某种默契的距离,既未靠近,混进顾家人之中,以免太过突兀,也未远离,免得被汹涌的人群给冲散了。

    他带着面具,不知打哪儿拿了一件黑色的带帽的长披风裹在身上,帽子扬起盖住了脑袋,这样子他的整个身形面貌自然就变的模糊了起来。

    “长嫂,刚刚让你把护心顺气的丹药从嬷嬷那儿取来,你带在身边了吗?”顾惜年忽的小声发问。

    余氏不解,但出于本能的信任,她还是哑着声音回:“拿了的。”

    “烦请长嫂取出药,给祖母吃一颗,自己吃一颗,再给其他嫂嫂们一人喂一颗。”顾惜年的语气里有种不容质疑之感。

    余氏心里虽然不解,想说没有这个必要吧,但转念一想,顾惜年的安排总是有些道理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提出来,必是有所防备。她把到嘴边的拒绝和质疑直接咽了下去,从怀里取了装药的小瓷瓶,亲自给顾老夫人送了一颗,再放慢脚步,逐一劝其他少夫人将药吞下。

    “阿年,这是何意?”顾老夫人不解。

    “祖母,阿年只是以往万一,您年岁大了,身体需要照看,嫂嫂们悲伤过度,更需要照看。可今天这种日子,难免有疏漏。”顾惜年拿出了准备好的说辞。

    顾老夫人应了声,“阿年想的周道。”

    分药之举,虽只是在顾家几位女眷之中进行,但站的不远,且关注的点始终在顾惜年身上的段小白还是注意到了。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奇异的光,把怀里的重剑抱的更紧了些。

    以他对顾惜年的了解,她做事,从来都是有张有弛,有的放矢,不太爱做无用之功。

    既做了,必要深意。

    段小白便望向了周围,看着那些百姓,那风雪铺面的京中大路,路两边的房舍,以及聚集而来,越来越多的围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