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刘太守突然说她是女子,随军而行多有不便,且是于理不合,哪怕她那时已在军中凭着一杆银枪,数次大战,立下累累战功,还给自己夺了个“顾小爷”的花名,刘太守的一句“男女有别”,就想把她从军中驱逐。
当时战事又起,她父亲来不及处理这些事,且是她与七皇子定下的婚期已尽,便干脆命一队信得过的人马,去边城顾府取了顾夫人留给顾惜年的嫁妆,送她踏上了返京之路。
然离开边城的第二日,她父亲竟在深夜前来,抓着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说了很多的话,临走时,给了她调兵的兵符,连能随意调动顾家军的军令都拿出来,交到她手上。
那时,她便已感受到了诀别的意味。
这一路,身边许多人背叛了她,将她几乎推进了九死一生之境,连嫁妆都丢了。
顾惜年每日都只顾着奔逃,每日都在思索着保命,根本分不出心来,关注她父兄那边的状况。
直到快到进城之前的某天,她收到了准确的线报,说她父冒然出兵,带她的五位哥哥,进入了壅关长道,兵败惨死。
这件事本身便是极不符合逻辑,一个对边关周围地形了若指掌的顾鹰将军,数次对手下副将耳提面命,自己又怎么去犯这样子最基本的错误?
而今日更是发现,她的哥哥们或许并没有全都死去,就连她二哥那被分解的尸身,都更有种像是某人被激怒而泄愤的意味。
还有假冒她出现,意图取而代之的顾花朝,她生了一张跟她娘亲一模一样的脸。
这一切种种,组合在了一起,顾惜年几乎敢肯定,这其中一定是有着很多很多的内情,她必须得想办法查出来。
“阿年,你还在呀。”身后,响起了余氏沙哑的声音。
顾惜年收起了凌乱的思绪,转身向她走去:“长嫂,节哀。”
“我与你兄长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余氏感叹的问。
她与顾惜年并肩而行,慢慢的向前走着。
午后短暂停了一会的雪,再次落下。
这天地间,一片悲凉的白色。
余氏探出手去,接下了几片雪花,让它们在手心之中慢慢融化。
“长嫂,您对哥哥的心意,对顾家的心意,令阿年万分敬佩。”
余氏笑了笑:“或许是与长垣相处的久了,对于感情这回事,看的与旁人不一样。你哥哥是我自小就仰慕的小英雄,他是顾家的儿郎,他少年成名,他气度不凡,我爹娘总是在我身边议论,说顾家的大少爷那真是文物双全的好男儿,来日必成长为比顾鹰将军,更加英姿出色的人物。
因此,你可知道,当说媒的婆子上门,爹娘与我提起,要与顾府结姻,我心里,好生欢喜。”
这种羞人的话,平时余氏是绝不会说的。
许是今夜气氛太好,她才哭了一场,整个人彻底的放松了下来,才会轻轻说起。
“阿年,一个女人,最难得的便是遇到真心人,真正不设防,无芥蒂,夫妻同心,心意相同的过上一辈子;我与你兄,虽无缘白头,却真的是良配;
我尝过了那种和睦温柔的滋味,便再看不上其他人了。
你哥哥不在了,我就替你哥哥把该做的事给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