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如此强调,这反倒是令顾惜年无比疑惑,他此刻究竟是变成了什么模样,才会令他们都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然而,一路走来。
让她心生戒备的从来都是那不可计算的人心,而非是外表的美丑。
她几乎没有迟疑,手指捏着红绸的一角,轻轻掀起。
被遮盖住的地方,生了软软的脓包,厚厚的粗茧,密密麻麻的一片,尤其那种异常妖冶鲜艳的颜色,生长于人的肌肤之上,脓包随时都可能会碎掉,流出里边带着剧毒的液体,而那些粗茧,自头皮处向下蔓延,自眉心处一分为二,有毒的一边集天下所有丑陋、恶心的表象于一身,而没有毒的那一边,却是俊美若天人一般。
怪不得,在她掀开红绸之前,所有人都要劝着她慎重呢。
“琼宵,你来。”
顾惜年的神情间,不见太多情绪变化。
她召唤琼宵,让出最佳的位置,给她诊断。
而自己,则是绕到床榻的另一侧,那里更加靠近他半边宛若鬼怪般的容颜。其实,这样子的他,她并不是第一次见。
所有震撼,那一晚早已经历过。
此刻,她波澜不惊的表情之后,更多的依然是心疼。
她与盛宴行没有交集。
然而,如这般天然高贵、风光霁月的人物,没了生气,躺在这里,更别提,他引以为傲的容颜,竟变成了这般模样,那份心酸,便再也忍不住了。
“不可。”
黄太医远远看着琼宵想要碰触盛宴行,再也无法淡定,一路快跑,到了跟前。
他按捺住怒意,望向顾惜年:“王妃,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身边的婢子,善医,我带她来,给王爷瞧瞧身子。”顾惜年眼神审视,看着黄太医和刘太医异常紧张的神情,不客气的释放着威严之感。
黄太医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太敢对上顾惜年的眼,但该说的话又不得不说清楚。
“王爷的身子,一直是由老夫负责调理,老夫擅医杂症,刘太医擅解毒,我们配合,将王爷身上的毒控制的很好。然,单是做到如此,已是耗费了巨大的心力,一切都处于某种微妙的平衡当中,勉强让王爷的身体维持现状,不要再恶化下去了。这位姑娘善医,乃是王妃信任之人,这一点,老夫能够理解,可王爷的身子,非同小可,在王爷陷入昏睡之前,曾下有严令,除老夫与李太医之外,其他人一概不准擅自接触王爷之贵体,否则……否则……”
黄太医的眼眸,陡然的一挑,灰沉沉的眸子射出了两道精光。
“不论是谁,护龙卫皆会视之为敌,杀无赦。”
话音落下,立时有几个脸上罩着乌金面具的侍卫,从竹屋的各个角落里站了出来。
他们的身上,仿佛感受不到活人该有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