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夕阳一寸寸地沉下去了,晚饭被送了进来,今日的菜肴依旧十分可口。
野外新捞的鲫鱼,跟豆腐一起炖成奶白的汤,鲜香可口的粉蒸肉,虾仁炒青笋,白灼菜心,还有一道闻起来就非常下饭的酱牛肉。
秋杏搓搓手:“姑娘您多吃些肉,伤口就好得更快了。”
兰娘低下头,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排骨,慢慢地问:“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吗?”
秋杏答:“是呀,姑娘您怎的了?若是没到时间,厨房也不会送饭来的。”
兰娘微微一笑,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掉了。
晚饭时间,顾亭匀又在陪汪琬云吧?
前些日子,她没见过那位顾夫人,还觉得自己干脆利落,拿得起放得下,一心只想离开顾亭匀。
可现在真的见到了顾亭匀的夫人,她才知道什么叫挖心之痛。
她就算是走,也是踩在自己死了的一颗心上走,每走一步,都要割上一刀。
可她还是要好好吃饭,要好好地走。
她不能让人看不起她。
*
顾亭匀今日下朝之后便去了府衙,而后又跑了一趟差,到了下午又接到宰相府的通传,说是宰相大人找他有事。
等顾亭匀匆忙赶去之后,却又在岳父的门外侯了许久。
他那地位尊贵的岳父正在与人在书房里下棋,对方是敬国公,他就站在外头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敬国公才笑呵呵地从里面出来了,他立即去行礼,可敬国公目不斜视地走了。
顾亭匀垂下眸子,唇角一抹冷笑很快散去。
等到岳父让他进去之后,顾亭匀未表现出一丝不满,带笑问候了他身体。
汪大人抬眸看了看他,叹气:“你来了怎的不让通报一声?定是那起子下人又不把你当回事,替他们家小姐出气呢。我听闻,你那乡下的妾氏自打进京之后还未向琬云敬茶?你是怎么打算的?”
顾亭匀早知有这一日到来,只恭敬地答道:“岳父大人,那女子出身卑贱,路上又受了伤昏昏沉沉又爱胡言乱语,蕴之怕扰了琬云的清净,便还未给她妾氏的名分。如今只当她是我同乡的妹妹,在府里养伤,待伤好之后立即安排了去。”
汪栗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们的事情我也不便插手,今日我听闻你去了一趟河西办差?”
他有意培养顾亭匀打探礼部的各项事宜,而如今顾亭匀也知道他是在考验自己,便一一答了,且又不显山不露水地恭维了他几句,汪栗最终也还是没有追究汪琬云之事,他这人功名地位第一,至于妻女,那都是排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