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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通红的眼眶, 两侧朱红的宫墙, 天边血一般的晚霞, 构成了她对于傍晚最深刻的记忆。

    也是一切噩梦的开端。

    但现在, 微风和煦, 夕阳缠绵,远处丫鬟小厮笑声朗朗, 她处在爱与美好之中, 好像终于生出勇气、能够直面过往。

    过去的记忆不会消失、也无法被取代,就像杯中水, 注入的东西不会消散。

    而属于她的杯子,过去只有酸涩苦辣。回宫后, 才开始倒入甘甜雨露,直到今日, 甜味终于盖过苦涩, 遇见卫良,她才知道人生可以是美好的。

    遇见卫良,她方才不再难过。

    越长溪愣神的时间有些长,仿佛在迟疑, 旁边一大两小明显紧张起来。

    卫良脊背绷直,薄唇抿成一道线,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郑小小偷偷抬起脚尖,做出逃跑的姿态;最紧张的莫过于越浮光,脸上的笑容趋近僵硬,都快把婚服捏碎了。

    越浮光:皇姐若是不应,卫厂公怕是要……那我怎么办!

    他仿佛看见卫良撇下朝政不管,他独自批奏折、从夜晚到黎明、这辈子都不能睡觉的惨状。想到这里,越浮光脸都吓白了。

    越长溪回神时,恰好看见新帝面如菜色,她蓦地笑了,姝丽的眉眼伸展,眉尾上挑,比漫天红色都要耀眼。

    她把手放在卫良掌心,感受到五指瞬间被攥紧,笑意愈深,“嗯,本宫应了。”

    “甚好,甚好啊!”

    卫良还没说什么,越浮光已经呱唧呱唧拍起手,掌心都红了,眼角还有些湿润,看起来比两个当事人都激动。

    越长溪:“……”

    她拽卫良起来,感受到他平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漠外表下、无法控制的颤抖双臂,笑着倚在他肩上,嫌弃问道,“为什么皇帝在这里?”

    从听见那声“嗯”,卫良已经无法冷静,心脏像在火海中翻滚过一圈,崩腾地、呼号地、酷烈地燃烧,仿佛要将他浑身的骨骼与血液一同燃尽。

    隔了许久,他才哑声回道,“不想批折子。”

    越长溪:懂了,被学业压垮的初中生,借着姐姐结婚的名义,光明正大偷懒!真是太狡诈了!

    她从兜里摸出来几块糖,分给两个小孩儿,又挨个揉揉脑袋,然后才从两人手里接过婚服。

    半枝抹着眼泪从旁边走出来,“公主,奴婢给您梳妆。”

    “不用。阿良不是说了,三年后还有一次呢,那时候你再给我梳妆,”越长溪把婚服往卫良怀里一塞,牵着他的手走向寝殿,“现在就咱们几个,不用伺候,你们去拜堂的地方等着就行。”

    虽说这场婚宴并不正式,但新郎新娘自己梳妆,是不是过于随便?半枝迟疑,“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