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斜月照水。
山岚四起,冷风簌簌,吹得面前火苗左摇右晃,像个喝多了酒的醉翁一样方向不分。
安墨也要被花宜姝这影后级别的演技,以及那饱含感情、堪比专业配音演员的台词功夫醉倒了。
原书中,皇帝南下这一段剧情主要是为了剿灭反贼,中途行军休息时,新帝李瑜醉心于江南飞瀑的美景,脚步往崖边偏了几寸,正好踩中雨后崖边湿滑的青苔,鞋底一滑,摔了一跤之后又被飞流急瀑远远冲走。
这本书里男三李瑜的人设是这样的,冷静敏锐,不苟言笑,英姿勃发,武艺高强……然而冷静敏锐的他察觉不到脚下湿滑的青苔,武艺高强的他跟个小弱鸡一样被水冲走了,安墨一直以为这就是原书中的bug,为了给女主制造和皇帝的独处机会无所不用其极,她对此极为不满。
然而现在,她只盼着这样的bug越多越好,最好像座山一样高高堆起来,把李瑜压成个智障!
因为她发现,花宜姝现在说的,跟她们原先设计好的,完全!不一样!
说好的生母是个时日无多拼了性命给忠烈将军生下女儿的平民少女咧?怎么变成别人送给忠烈将军的歌姬?
说好的将军与平民少女可歌可泣在绝望中生出花朵的绝美爱情呢?怎么变成了忠烈将军拔吊无情爱答不理?
说好的因为体弱多病所以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娇娇贵女呢?怎么变成娘没了,爹不疼,还被几个姨娘排挤的小可怜?
住口!花宜姝你不要再说了,你难道没发现这剧本有哪里不对吗?你难道没有发现李瑜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吗?
像李瑜这种冷淡孤傲的冰山脸,能让他眉头都皱起来,一定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啊啊啊!
可惜花宜姝并没有发现安墨变幻的脸色,也没有看见安墨频频挤眉弄眼的小模样,她双手捂在胸前,仿佛受不住内心的委屈、痛苦与煎熬,身子微微发颤,字字带着泣音。
“虽然父亲并不待见我,不许我外出时以花府小姐自居,几位姨娘也时常说话夹枪带棒,可是我依然心存感激,至少父亲好好养大了我,让我衣食无忧,几位姨娘也是面苦心软,不曾短我一分用度……我原以为血浓于水,这么多年下来,父亲心里应当也有几分我的位置,可是没想到……”她顿了一顿,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一对本就漂亮的眸子盈满了水雾,愈发美得潋滟无双,“也是,父亲堂堂将军,嫌弃我生母出身卑微,耻于承认有我这样一个女儿,也是人之常情,我心中对他,没有分毫怨怼。”
她语带自嘲,嘴上说着没有怨言,其实面上却露出了不甘之色,显而易见,她心中有怨。
李瑜眉心微蹙,依然安静地看着她,听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