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眼看院里正在扫雪的宫人,问曹顺子道:“曹公公呢?”
曹顺子道:“干爹被陛下召去了。”
半个时辰前。
花宜姝刚刚步入紫宸殿,曹公公正要跟随进去,却被陛下身边的内侍唤住,“公公,陛下召见。”
曹公公麻溜跟着走了,心里忐忑得不得了,彼时陛下正要去仁寿宫赴太后设下的家宴,曹公公走到御驾旁一路跟随,这是被贬后天子头一回召唤他,曹得闲心里那个忐忑哟,活像是几千只小鹿在冰面上蹦跶来蹦跶去。
“曹得闲。”
天子冷清清如击玉石的声音落下,曹得闲心里的小鹿啪一下踏碎了冰面,一个接一个摔了下去,下饺子似的欢快。
曹得闲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应了一声。
曹得闲虽说跟了天子十年,虽说逢人便唤他一声曹公公,虽说底下干儿子不少,但他过了年也才二十九,实在算不上老,此时更是仿佛回到了一无所有的少年时,同样是冰天雪地,同样是低眉顺眼等着李瑜开口,竟恍惚生出时光倒流的错觉。
天子:“你近来稳重了不少。”
曹得闲眼下忽然朦胧,哽咽着应了一声,他少年落魄,后来却得了天子青眼,这么多年天子身边的人换来换去,唯独他一直好好的还能侍奉在天子身边,不免生出了自矜自傲之心,后来一朝被贬,沦落到刷碗的杂役,人生大起大落不外如是。经过了这一番历练,换谁能不稳重呢?
同时曹得闲心里也暗暗跟自己较劲,一时希望天子能看到他的这一番改变,一时又觉着自己不过卑贱之身,天子高坐云端,怎么看得见尘泥里钻来钻去的蚂蚁呢?他没想到天子竟然真能看见,胸中不由就涌出了热流。哪怕数九寒冬,也觉得浑身热乎。
天子:“这一趟回来,宫中多了不少人。”
曹得闲忙应了一声。的确如此,太后借口宫中寂寞,唤了不少名门淑女入宫陪伴,瞎子也瞧得出来那是准备充入天子后宫的,只是先到天子跟前的,只会有一个崔思玉罢了。
天子:“人心复杂,她出身将门,和花将军一样的率直性子,朕担心她会重蹈花将军的覆辙。”
花熊当年便是因为性子太过率直,得罪了先帝,才被贬到岳州那小地方去。天子这话直白得就差掰开来说了,曹得闲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会错意,他忙道:“花将军当初无依无靠,可夫人就不同了,夫人有陛下护着,想必事事顺遂如意,又怎么会重蹈花将军覆辙?”
这番话明显取悦了天子,曹得闲察觉天子轻轻笑了一下,心里不免感叹,自从夫人到天子身边,天子显见的越发有人气了,却听天子道:“命你做掖庭令,你可愿?”
掖庭令,掌管宫中掖庭一应事务,包括宫人户籍,女工簿账,桑蚕课业等等,同时也是协助皇后宫中事务的大总管!
他如今是花夫人的人,陛下让他担任掖庭令,所以……所以陛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