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夫只给人治病,不给小狗治病的。”
恪儿恍然,想到小黑被踩在脚下痛苦呻吟的情形,又心疼道:“那……它还好吗?”
战长林抿唇,道:“会好起来的。”
恪儿望着他,再次把脸埋进他怀里:“我也会好起来的。”
战长林笑,摸着他的头,他额头仍然有点烫,小小的身体发着热。
这是战长林第一次面对病中的恪儿。
他突然想起造成他这样孱弱的原因,想起他说药很苦、他很怕的事,眼眶一酸,低头在他额头吻了吻。
恪儿微微闭眼,浓密的睫毛扇着,有些害羞,又有些满足。
夜阑更深,屋里静悄悄的,床幔把他们藏在一个私密而安全的空间里。
“战长林,你今天陪我睡吧,偷偷的,没有人会知道的。”
“好。”
“你抱着我睡。”
“嗯,抱着的。”
“嘘。”
“……”
隔壁,璨月悄声关上屋门,走入内室后,向窗前的居云岫道:“郡主,公子陪着郎君歇下了。”
屋里没有点灯,月光从窗外泄进来,照着居云岫明显憔悴的脸庞。
“恪儿还哭吗?”
“公子向来会哄人,郎君这次醒来没有哭,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郎君便又睡了。”
居云岫睫羽微覆,想象那个情景,悬在心口的石头慢慢落下。
这是三年来,战长林第一次在这件事情上替她分担。
这应该也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脆弱、又如此真实的恪儿,面对他不堪一击的身体,面对他的敏感、忧郁。
璨月说他最会哄人,她不否认,被他纠缠的这段时光,是恪儿欢笑声最多的一段时光,而今夜,也是他最后哄住了恪儿的哭闹。
以前他承诺过许多关于恪儿的事,有陪他玩耍,有教他习武,有带他去所有他想去的地方……这些缺失的承诺,他会一一补上的吧。
以后,他们会相处成一对非常和睦的父子吧。
居云岫收住遐思,对身后人道:“你去休息吧。”
璨月坚持道:“奴婢先伺候郡主歇下。”
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居云岫今夜为等战长林熬到现在,璨月不忍再由着她熬下去。
居云岫没有拂她的意,伸手关上窗户,走到床边,宽衣就寝了。
次日天亮得很早,已经入夏,日光一天比一天长。
居云岫醒来时,客栈外已有行人来往声,窗外的树枝上鸟语啁啾,晨风吹拂着床幔。
有人睡在窗前的交椅上。
居云岫一怔。
屋里除开床以外没有别的能睡的家具,战长林就坐在交椅上,抱臂而眠,睡着睡着,脑袋一歪,“咚”一声砸上窗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