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是相爷亲手扶上皇位的人,是何脾气秉性,相爷比我清楚。居胤一案,他能为所谓朝局偏袒王琰,自然也能再为朝局打压赵家。相爷就那么有信心,此一举,可以换来圣心,而非猜忌吗?”
赵霁眉峰深压,想到如今波云诡谲的朝局,目光渐狠。
“再说回武安侯。相爷既然已经捅破天窗,窥见真相,就应该能想到,以您那位陛下多疑暴虐的脾性,是断不会容下一个联姻叛军的丞相,以及他背后的士族的。相爷今日告发我,告发肃王府,会是大功一件,但日后统筹北伐,稳坐朝堂之人,一定不会再姓赵。当然,如果相爷只是为晋王社稷,并不在意日后的前程如何,这一番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屋里一刹间静如冰封,赵霁眸底迸红,切齿道:“这,也是你嫁给我的目的?”
居云岫不做声,而沉默已说明一切。
这一场联姻,目的不止在于利用,还在于拉他、乃至于整个赵氏下水。肃王府造反,便是他赵氏造反;居云岫不清白,便是他赵霁不清白。就算他秉公灭私、检举告发,他也要永远背负“叛军之夫”的污名、罪名,从此痛失圣心,远别朝堂。
赵霁悲极反笑,点头道:“很好。”
延平正握着刀与扶风对峙,忽闻赵霁下令:“夫人不守妇道,前往漱玉坊私会外男,押回祠堂受审。”
居云岫瞠目,扶风喝道:“谁敢!”
延平一刀劈去,便在这时,一名扈从突然冲入屋里,向赵霁禀道:“大人,门外截获一封密信,上面有太岁阁的泥封!”
众人一震。
赵霁眉头紧皱,拿过信来,背面果然盖着青龙图纹的泥封,拆开一看后,脸庞一瞬间阴云覆压,眸底闪过惊愕。
居云岫心头一动,当机立断道:“夺信。”
扶风闻声而动,震开延平直欺赵霁跟前,夺回信后,交给居云岫。
延平想要阻止,为时已晚。
居云岫展开信纸,眼睛如被点亮,再一倒信封,两支首饰落入掌心,一支是金花果如意簪,而另一支,正是那只造价不菲、失踪多时的金镶琥珀耳环。
居云岫掀眼望向赵霁,精神大振。
门扉前,赵霁巍然而立,然而整个人的气势再不如先前强盛凌人,那双箭镞一般锐利的眼睛也终于不再寒芒刺目,仅是透着震愕、悲愤、悔痛、慌张。
信上所言,正是太岁阁已找到心月。
居云岫道:“相爷还要押我回祠堂受审吗?”
赵霁眼底通红,隐忍道:“她人在哪儿?”
居云岫道:“相爷的诚意在哪儿,心月人便在哪儿。”
赵霁忍无可忍,拂袖间,门边摆放的一瓶青花瓷轰然碎裂,积水溅湿一地,花枝零落,残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