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带动了一丝淡淡的腐臭味。
这味道杨幼娘非常熟悉,那些饥饿的年岁里,她就是带着阿离捡一些厨余填的肚子。
后院有什么,她此刻大抵也清楚了。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杨幼娘还是败下阵来,但她眼中怒意不减,转身便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杯盏轻轻落于几面之上,奴仆们的反应她尽收眼底。
按理说,这么大的一个厨房,总该有个管事的,可她已经来了这么许久了,却不见管事的来。
看来这位管事的,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啊!
红芷也有些气愤,声音比往常大了好些:“管事何在?”
突如其来的“问候”叫他们个个虎躯一震,有几个甚至身子一软,本能地想要跪下。
这畏畏缩缩的样子更叫红芷怒火中烧,堂堂霍相府中,竟怎得还有这么上不了台面的奴仆?
终于,奴仆中有个胆子稍微大些的说道,“回夫人,管事家中有事,告了假。”
杨幼娘微眯双眼扫视了一圈,站在院子里的分明都是些奴仆,莫说是管事,就连厨子都没出现。
她嘴角微扬起一丝叫人难以捉摸的笑,“这么巧?管事与厨子一块儿告了假?”
“夫人有所不知,冯师傅既是厨房管事也是厨子。”
人群中有一个弱小的声音传来,若非细听,杨幼娘还以为是蚊子在叫。
“哟,倒是本夫人无知了?”杨幼娘声音清亮,听得众人心尖一颤。
饶是再迟钝之人,也该听出杨幼娘言语间的怒气,却听噗通几声,面前的奴仆们纷纷跪倒一片。
“跪”是杨幼娘最常做的事,所以对于这个动作,她已经有了自己专属的心得。
例如,什么样的姿势是真心恐惧,什么样的表情实际只是在敷衍。
一眼望去,这五十几个奴仆中,只有跪在前面一排的,慌张地连手都伸不直。而后面几排,虽然跪得有模有样,但却也只是装装样子。
杨幼娘恨铁不成钢地轻叹一声,霍桑啊霍桑,好歹你这活阎王名声在外,竟连府上几个小鬼都管不好,当真丢人!
罢了,如今她好歹也是霍府后院的临时主子,他管不好,那也只有她来管了。
正值午后,日头正烈,杨幼娘舒服地坐在廊下,又命人搬来了冰鉴,舒舒服服地边吃着冰沙边看着他们跪着。
那群奴仆不明所以,又不敢出声,只能这么耗着。
杨幼娘也不急着喊他们起来,吃完冰沙又端来了靠座,竟舒舒服服地挨着冰鉴小憩了起来。
滚烫的日头打在了奴仆们的身上,他们平日里哪里遭得了这么重的罪?自当是想尽法子也要起身躲至凉爽的廊下才好。
可如今夫人却在廊下睡着了,他们根本没有说话请求的时机。后头几排的奴仆,相对一视,心中便生出了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