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社会秋收都是手提肩扛,牲口拉。多的是把媳妇当牛马的人家。专挑秋天、五月农忙之前娶媳妇。这样新媳妇进门儿就得干活儿。不用白养闲人。
于是,到了这年五月割麦子的时候。继常继文之后,程家又有准女婿来帮忙了。至于先前的二姐夫,当年不来捣乱就是好得。可从来没给干过活儿。
母亲终于见着她心心念念的未来四女婿,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转脸又叹息,常家遭了难,也不知常继文怎么样了?大姐虽然没来得及过门儿,可常家仁义,逢年过节没有断过礼数。常继文更是个厚道的。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常继文这个女婿怎么也算得上多半个。
自从常家出事的消息传出来,常家大爷、二爷的亲家各自把女儿,外甥女赎回了家。奶奶也让程灵慧去打听常继文的家眷。可惜,常继文虽然在大姐死后娶了一房媳妇,但没福住。身后更是一男半女全无。而且,事发时常继文不在家,之后更是音讯全无。
孙兴隆虽然没上过学,但是爹娘给了一副好皮囊。长得长身玉立,眉清目秀。乍一看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个白面书生。比当年的常继文一点儿都不差。干起活儿来那麻利劲儿可就甩常三少三条街了。也比常三少有眼色,嘴甜,会来事儿。半天功夫就把爷爷、奶奶、母亲全哄的乐呵呵的合不上嘴。五妹更是一口一个姐夫的跟在他屁股后头转。可把街坊邻居羡慕的不轻。
到了晚上他也不说走。非和程灵慧住一块儿不可。说是哥儿俩好好说说话。俩人从小到大的朋友,原本也无可厚非。可架不住程灵慧是个西贝货。最后还是奶奶灵机一动,说她自己腰不好,晚上老起夜。得让程灵慧照顾。这才算糊弄过去。秀雯不在家,西屋是空的。可你让爷爷这个正经了一辈子的人睡‘孙媳妇’的房间,他老人家说什么办不到的。
最后,爷爷去了西场屋找五爷。孙兴隆自己睡得西屋。也不知这小子是不是精力过剩。在地里干着活儿,错眼不见就凑到程灵慧身边。一会儿要给她捏肩膀,一会儿又非拉着程灵慧去南河洗澡。也不管他自己白晃晃一身皮,惹得地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频频侧目。
程灵慧不胜其烦,提着拳头要打他。他这才老实一会儿。可过不了一个时辰,就旧病复发。到底让程灵慧扛起他扔到田埂下才算完。不过,结果就是回到家母亲打了程灵慧好几下。看着孙兴隆身上被树枝刮的红痕掉了好几眼泪。好像孙兴隆是她亲儿子,程灵慧是外人一般。
转眼到了九月,秀雯就要临盆了。乡下是不兴在别人家坐月子。姑姑家也算门外人。母亲早早就催着程灵慧去接秀雯。好像她真的要当奶奶。秀雯坐月子的大铺大盖,孩子的小衣服、尿布,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一早就准备好了。
到了秀雯生产这天,她又是烧香,又是拜佛。祈求生个男孙出来。
秀雯不负众望,果真生了个大胖小子。足有七斤多。可见在姑姑家,娘儿俩都没受到亏待。
姑姑第三天就来了。进门就和母亲搂在一起。姑嫂两个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奶奶在一旁笑骂:“都看看这姊妹两个,疯魔成什么样子了?”笑着笑着,眼圈也跟着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