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昆不见她起床,硬闯进屋的时候,程灵慧才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亮了。
贺昆再傻也知道程灵慧有心事。可程灵慧不说,他也只能干着急。
程灵慧哭了一场,起床时就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她知道,自己八成是生病了。如今虽然有贺昆在身边,可她总觉得还是孤零零的。要是自己生病了,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当下不敢怠慢,急忙让贺昆去请大夫。
程灵慧这一病就病了好几天。好在她身体健壮,又是习武之人。病好后除了收了很多,看上去有些憔悴。精神头还不错。
病着的这几天,她想了很多。想孩子,想奶奶,想母亲也想陆晓晓。她努力不让自己想常继文,可还是忍不住的去想。可真要想的时候,除了常继文少年时的样子,她甚至连他现在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也不怪常继文经常生气,怪她总记不得答应过他的事。
待要好好回忆,自己到底都答应了常继文什么。可思来想去,脑海里都是他气急了红着的眼圈。
程灵慧轻叹,要是自己换成常继文,也会对这样一个妻子感到失望吧。看一眼苏州的方向,常继文没把自己休了,估计是还念着点儿夫妻的情谊。
念及这一点儿,当程灵慧和贺昆回到扬州的时候,决定暂时不走了。先把粮仓建成了再说。不管夫妻二人将来如何,一大家子的日子总要过下去。粮行的营生就要接着做。
往吕家坞的路已经修通了。再往里,就算是楚轻狂给三倍工钱都没人愿意干。程灵慧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张潜竟然来找她。程灵慧这才想起,张潜前些日子成亲了。自己因为那封信,只顾担忧常继文的安慰,过她的家门都没去道贺一声。实在是不该。
程灵慧向他道贺,张潜淡淡的接受了。并没有刚刚成亲的意气风发的样子。程灵慧不由又想起常继文,心里暗叹:“看来这世间男子,没有不薄情的。”
张潜却不知道她想什么,问道:“怎么两个多月不见,你竟然削瘦成这样?莫不是愁得?”
程灵慧总不能说,自己是被常继文气病了一场。顺水推舟的道:“正是呢。”
张潜不紧不慢道:“说你什么好?你这就是自找的。我曾经说过,遇到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莫不是忘记了?”
程灵慧还真给忘了。当初张潜是说过这话,可她只当是官面上话,根本没往心里去。如今听见他又这么说,才知道他是认真的。问道:“你可以帮俺吗?俺雇不到人手。”
张潜反问:“你说呢?”
程灵慧大喜,张潜就是一条好大的地头蛇。他要找不到人手,那吕家坞的事就只有去别处请人工了。说起来,吕家坞还是张潜带她去的,可见张潜一点儿也不忌讳那里。这下程灵慧心里有底了。
张潜笑道:“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你纵不谢我,总不会连杯水酒都舍不得请我喝吧?”
一句话勾起程灵慧沉寂多年的湖海豪情:“什么话,观海阁,咱们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