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的电影公司正筹备一部新电影,我很有意加入,然出资方系英国人士,选角面试时恐有言语交流之不便。想到你业已从首都大学外语系毕业,很愿请你暂任翻译职务,也能教我一两句洋文。
再者,听闻你已推辞首都学校留任之邀请,我很感到可惜。你是有才学之女性,留在南川难免屈才。沪上文化教育行业之发展,机遇之繁多,比之南川,实在有云泥之别。此次请你来沪,很可以在沪上谋一份好职业,于未来的生计前程,都没有坏处。
说这样多,我还是存有私心,希望你能来沪上与我相会。我们姐妹多年不曾见面,我实在想念你。
我诚意请你前来,不能叫你破费,随信附上来沪的车票与途中开销,万勿与我客气。另附上零钱些许,若你做下决定,可到邮局往沪上丁香街五十六号发电报一封,我好早做准备。热切盼望你来!
海棠搁笔”
她一口气将信读完,再去倒那信封,果然一阵叮当之声,滚出两三枚洋钱,又倒出两张十元面额的钞票并一张中等包厢的火车票。谢方思看着铺满了满满一个桌面的物件,心里翻江倒海似的,那种想要相见的心情,从未有过如此热烈。
这一趟沪上之行,她是必然会去的,只是要不要留在那里谋一份职业,她却有一些迟疑。
上完了一日的课程,下午四点多钟回到家,便将这一件事告诉了祖母。谢老太太倒很乐意,道:“人家这样言辞恳切地邀请你,车票电报钱,都预备妥当。又是这样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呢?”当初谢方思执意回到南川的时候,她就念叨可惜,对于孙女能留在大城市里工作,她是很赞成的。
谢方思在边上帮忙择菜,笑着道:“我真的留在沪上,奶奶怎么办呢?我当初在首都读书的时候,您也叫我不必总是回来,可我看,还是我回来的时候,您最高兴了。”
谢老太太摇着头,也笑:“你回来,我当然高兴,可我晓得你生活很好工作又顺利,那我才最高兴呢。”
谢方思抬头看了她一眼,试探似的问道:“那么,我要是留在沪上,把奶奶接来一起住,好么?您以前老说在南川住惯了,不愿意离开,那我也......”
谢老太太拿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好了好了,你要是真在沪上安家了,我还有不跟去的道理吗?何况现在的交通,也不像过去那样不便了,就是多跑几趟也不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