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曼川还是那副雍容精致的老样子, 穿一身淡金色的缎面旗袍,还要系一条渔网状的银丝披肩,连坐个火车都打扮得如同赴宴会一般。她一见皮箱子落在地上, 忍不住数落道:“唉!我怎么和你说的?要当心一点,当心一点。这皮子颜色浅, 脏了划了最打眼不过,我以后还怎么用?”
那个叫小雯的丫头缩着脖子, 嗫嚅道:“俞姐, 我是不小心撞着人了, 我一定当心!”
听到说撞了人,俞曼川便往旁边看,一看是谢方思, 反倒很惊讶,随后玩味地笑起来:“哟!你倒是挺会撞呢!”又问谢方思道,“密斯谢,你去哪儿呢?不留在上海了吗?”一面伸出手,要与她握一握。
谢方思离她还有几步远, 便走过去, 微笑着和她握了一握手。
俞曼川见她脚步一轻一重,拧着眉头问:“脚怎么了?”
旁边的小雯显然也看到了, 瞪着眼睛惊恐道:“不会是被我刚才撞伤了吧?!”
谢方思连忙澄清:“不不不!我原本就有些扭伤, 没事没事!”
小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俞曼川则是挑着眉梢, 像是有些意外。视线一转,见小雯还站在原地, 催促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把箱子搬到我房间去。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穿了双高跟鞋子提行李,可不是容易走不稳么?年纪不大, 倒学会臭美了。”
小丫头已经把箱子捡起来提在手上了,此刻撅了嘴,默默地把箱子提到身前,企图遮住自己的两只脚。
俞曼川顿时又是嫌弃又是好笑,道:“行了!还不快去换双平底鞋子。到时候你再把自己崴了,我去到南京,谁替我做事?”
小雯闷闷地“哦”了一声,提着箱子手袋哚哚哚地往头等包厢的方向而去。
俞曼川这才转过头,对谢方思笑道:“车上嘈杂得很,去我房间里坐一坐吗?我那儿还有药箱子,有外国进口的扭伤药,你带着脚伤走来走去,也怪不方便的。”说是询问意见,实则已经拉了谢方思的手,慢慢往自己的包厢走去了。
谢方思时隔许久再次遇到俞曼川,原本就很想和她谈一谈,见她来拉,也就顺势被她牵着走。
头等包厢有内外两间,小雯在外间收拾行李,见俞曼川把方才那位小姐也一道带来了,这一次倒手脚利索,立刻准备了咖啡点心送去里间。
谢方思走进卧房,闲聊似的问道:“密斯俞要去南京拍新戏吗?还是去游玩呢?”
俞曼川已经坐到了沙发椅子上,手上搅着咖啡杯里的小勺子,像是压着火气,凉凉地哼道:“别提了。最近遇上个看不懂眼色的老东西,狗皮膏药似的往我身上粘,搞得他家里的母老虎三天两头跑去我公司里闹!烦死人了!我去南京避一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