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页(2 / 2)

    谢方思愣了,想不通似的。

    李言笑意加深,解释道:“你忘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看了你的笔记本,里头夹了一张你们合照的相片。”

    她才猛然想起来,恍悟着笑道:“是,真是这样。”又问,“我寄去的茶叶,你收到了吗?”

    南川有一间百年字号的茶铺,十月份新出了铁观音的秋茶,谢方思给冯教授与李言各寄去一份。因想到冯老太太,给冯教授的那份便附带上一包自己喜爱的花茶,她料想李言绝对不喝花茶的,便单独只寄了铁观音。

    李言含着微笑点头,却伸手遥遥地指着客厅角落里的一架钢琴,问道:“我没有想到,你还会弹钢琴吗?”

    谢方思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朝那架旧钢琴看了一眼,窘迫道:“哦,那架琴很旧了,我小的时候,祖母倒是经常弹。只是南川镇上没有琴行,也没有专修外国钢琴的师傅,自己修一次琴调一次音,实在麻烦。现在年岁久了,有几个音都调不准了,空摆在那里做一个装饰吧。”末了,倒很不好意思地抿一个微笑。

    时间往前倒推十多个年头,那个时候,什么样的人家能买这样一架钢琴?

    李言早先就觉得谢方思不像寻常普通人家的女孩,尽管她总是衣着素净,半点不显贵扎眼,手上却戴着价格不低的外国手表,不光如此,她身上从容淡然的气度,也是寻常女子所不具备。别人趋之若鹜的钱财名气,她似乎都不在意,宁愿每日勤勤恳恳地点卯。

    今天无意间来到她家里,看到那架钢琴与客厅里成套的红木家具,方才断定她出生不俗。兴许更早些时候,是很显赫的缙绅之家,也未可知。因为只有衣食无忧又爱重教养的环境,才能养出这样静如止水的性格。

    可就是这样一个仿佛心如止水的人,为了那位同住的姓白的朋友,可以半夜里只身赴险。设若那时候没有遇到自己呢?李言不明缘由的,每每想到此处,便涌起一股压抑不下的火气,在那憋闷之中,又隐约带着酸意——她对于爱重之人,可以全心地付出,设若她爱......

    他心如擂鼓,到底不敢往下想。可他清楚得很,这个念头如同种子,早早地深埋进他内心深处,它一直安好地存在着,只不过自己没有洒水施肥,于是暂时的,没有疯长而已。

    李言感到心口的一丝热烫,像是那种子已然冒出稚嫩的尖芽来。他微笑道:“如今,我们算不算调换了身份呢?不过我自觉幸运很多,即便是个异乡人,可以请你这位东道主略尽地主之谊,带我四处看一看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