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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老太太正在打毛绳衣,并不以此为大事,笑道:“没有受伤,是冬天太干的缘故,下午流了点鼻血。”

    谢方思还是不大放心,叮嘱道:“那总是身体警示的信号,往后我出门前,就在客厅放一盆水,您在家也要多喝水。明天我从菜市那里绕回家,买一点梨子回来。”

    谢老太太笑嘻嘻地念叨“好”,忽然像是给自己的呼吸呛着了,咳嗽起来,拿了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好几口水,才算压制下去。

    谢方思脸上的担忧更甚,谢老太太却觉得她絮絮叨叨的样子很有趣味似的,拿笑眼觑着她道:“你有这样管家的架势,确实是可以考虑结婚啦。”

    因为计划开春在南川办订婚,近来李言总是不动声色地多方提醒。譬如在某家饭店吃完饭,便说,“这里的口味不坏,我们的订婚宴就选在这里办,好不好?”又譬如路过一家百年字号的成衣店,她自己尚不察觉,李言便道,“我听李先生(算术老师)说,这是南川最有名望的成衣店。如今天气冷,穿得厚重,不方便量体裁衣。等气候回暖了,我们再来。”

    他对于订婚的迫切的心情,实在可以从一言一行中体会得到。

    谢方思被这样一打趣,想到李言的种种做法,总归有些不好意思,随意找了个借口,也就跑开了。

    第二天开始,果然临出门前都备上水盆,又每天吃些清热去火的水果,几天下来不见有什么异样,便彻底放心下来。

    又逢一个周五,谢方思回家后在厨房洗手泡茶,隔着一点距离,远远地和坐在客厅里的谢老太太说话。说到一半,自己抛出一个问题,却久久听不见回答,谢方思心里狐疑,一面叫着“奶奶”,一面人已往客厅走去。

    走到客厅里时,即便往日再怎样淡定,都觉得浑身的血液猝然间灌向大脑,有那么一个瞬间,思维一片空白,只剩下害怕。

    只见谢老太太背躺在靠椅上,鼻子下淌出一条血线,把浅色毛绳衣的前襟都染红了一点。谢方思慌不择路地拿了手巾去擦,一面用力晃着老人家的身体,只是狠晃了几下,人还是紧闭着眼没有动静,显然是人事不省了。

    她慌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下来。奶奶现在是这个样子,我一味着急要将她弄醒,有什么用?随即推开门冲到柳树街对面的一间书报亭,那里有一部公用电话。

    好在身上带着零钱,一到书报亭,便拨了南川医院的号码,用发着抖的声音请他们派救助车来,再三强调了十万火急。挂断了电话,思维却没有断,心想,救助车来得再快,总要有十分钟,趁着这十分钟时间,我把住院可能要用到的换洗衣物稍作整理,一并带过去,即刻就可以办理住院。也省得过去医院后再着急忙慌,赶回家来取东西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