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哼了一声,道:“太太发现不了,她养病都自顾不暇了。我觉得她的病,简直好不了了,那么贵的西药吃下去,也不见转好。”说着大大地叹了口气,“命这东西,真不好说。你看太太这么大的名气,挣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到头来,指不定要孤零零死在这间小房子里——”
那小丫鬟像是挨了一记打,“嘶”得抽了一口气,随即听见钱婶压低了嗓子道:“说话当心点!什么死不死的!再说了,前些天不刚有人来探望过吗,怎么就是孤零零了。”
小丫鬟很不服气似的,回嘴道:“那是为太太这个人吗?那是为了她的名气,指望她快点好起来,好回去挣钱呢!我都瞧见了,那位孙助理一出了太太的卧室,哪儿还有担心心疼呀,就在那儿干着急。”
她又得意起来,“我是看透了呢,什么人或事,都不如我自己开心来的要紧。想玩就玩,想交朋友就交朋友,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呢!行了,我要出门去了......”
那两道声音渐渐远了,白海棠的心也渐渐沉下去,心想:可不是这样吗?自己也有过风光无限的时候,谁都是来迁就她讨好她,现在自己孤零零躺在这里,这一些人要是知道,说不定还要奚落窃喜,可不正是这样吗?
不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她一定不会的。白海棠想着,眼眶徒然地酸涩起来。
她不愿想了,闭上眼睛又入昏沉。恍惚间做了一个梦,也是在这一张床上,她和谢方思并排地躺着,亲密地说话,那一段时光是真实存在过的,却已飘然过去许久了。
忽然间,她听到一点响动,似乎是有人扭动了房间的门把,那细微的响声却像一根针扎进她的神经,瞬间叫她清醒过来。只是她睁开眼的那一刻,看清了站在门边的人是谁,又恍然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谢方思穿着深色的衣衫,几乎全身都融在夜色里,只有莹白的脸庞映在微明微暗的月色之中。这大概真是梦吧,她分明在地板上走动,却是不出声响的,这怎么能够呢?
只是白海棠视线一转,便知晓了原因——她把鞋子脱下了提在手上,只穿了线袜子,轻之又轻地踩在木地板上,上了楼梯,来到了她的房间。她心里大恸,视线顷刻间便被眼泪模糊起来,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谢方思已来到她的床边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是怎么进来的,她已全然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