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依旧在吹。
胡飞星的娘子丁灵珊泪珠挂了满脸,半老徐娘依旧风韵犹存,她声音在风中悲悲戚戚,几乎要破碎:“长庚哥哥,求你了!”
胡玉蓉在一旁咬牙切齿,刚死了两个兄长让她满目都是仇恨,出口就是恶语向相:“长庚师叔,张若兰那个疯子,你和我爹联手杀了便是,何必——”
丁灵珊斜眼一瞟,胡玉蓉悻悻闭嘴。
赵长庚发髻歪斜,脸色晦暗,眼窝深陷,一身衣袍松松散散,连日赶路不曾好好休息片刻,到了平谷山周围才知道实情。
张若兰已经杀了胡飞星的两个儿子,胡飞星顶住不了才假借张若兰求救让他匆忙中落入圈套。
此刻,赵长庚一身内力尽失,身上带着的药瓶悉数被熟知底细的胡飞星搜走,已经山穷水尽。
他受制于人,眼下与普通人无异,心中悲苦与酸楚交加,一句话也不想说,狠狠闭上了眼睛。
“贤弟,为兄骗你是不对,但为兄已经没办法了,求你了,看在为兄救你多次的份上,让为兄一家四口留一条贱命吧,张若兰以前最听你的话了,求求你,说句话让她走吧!为兄两个儿子已经死在了她的手上,一命抵两命,为兄愿意从今往后,所有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赵长庚当自己死了,一动不动。
胡飞星差点要急死,丁灵珊低泣一声直接跪在了赵长庚身前,她抬起头眼泪就滚落下来,身子颤巍巍地仿佛能被山风吹走:“长庚哥哥,灵珊对不你和若兰姐姐,芸儿的事情,我一直在自责,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若兰姐姐要杀我,我不敢多一句嘴,但是我的两个儿子是无辜的呀,他们已经死了,求你了,长庚哥哥,让若兰姐姐收手吧,两命抵一命,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
赵长庚依旧一动不动。
“长庚哥哥——”丁灵珊泪水连连,凄楚无比,她紧紧就这赵长庚的袍子,睁大眼睛悲痛欲绝地看着他,“当初我父兄临死前,你是答应过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长庚哥哥,你难道忘记了吗?你亲口答应的,怎么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呜呜呜——长庚哥哥,灵珊这辈子只求你这一回,最后一回,让若兰姐姐放了我们吧!”
赵长庚狠狠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就看见跪在地上的丁灵珊泪眼婆娑悲苦交加,他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
长叹一声,赵长庚抬手,缓缓推开抵在脖子的匕首,他声音嘶哑,神情似乎有种彻底绝望后的麻木,眼底的颓败和晦涩好像随时会把他吞没:“胡飞星,丁灵珊,今日,我赵长庚就将往日恩情尽数还给你们。”
丁灵珊柔柔弱弱地站起身,和往日一样与胡飞星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狂喜。
“多谢长庚哥哥,珊儿以后一定离若兰姐姐远远的,不会惹她不开心——”丁灵珊年轻时的娇媚一直保持至今,说话都带着丝丝媚态。
胡飞星松开了挟制赵长庚的胳膊,看着他遥遥晃晃走开几步,看向一直在慢慢逼近的张若兰众人。
“若兰——”赵长庚的声音在呼啸的山风里显得无力且沧桑,他喊了一声,却没有再开口。